我的心狠狠的一颤,身子也哆嗦了一下。
在天牢里,我忍受了三天惨无人道的虐打,不管有多痛,多苦,多绝望,我也没有为了自己求生,就从嘴里说出那个裴元琛想听到的名字,可眼前这个男人,仅仅因为我触怒了他,就这样丢我在天牢里,任我遭受那些酷刑。
我突然觉得心里有一些东西释然了,抬起头对上那双阴鸷的眼睛:“殿下,你到底要奴婢怎么样?”
他挑了挑眉毛,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冷的开口:“记住,本宫不会留欺骗我的人在身边。”
“你,是唯一的例外,也是最后一次。”
“如果今后,再让我知道你欺骗了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最后这四个字,像是一个魔咒,狠狠的篆刻进了我的心里,像是打上了一个滚烫的烙印,我下意识的颤抖了起来。
我被他压在身下,熟悉的气息和体温包围着我,我睁大眼睛,看着头顶层层帷幔,在漆黑的夜里无限的蔓延开来,如同无边的黑暗,将我笼罩。
我知道,我没有退路,也逃不出生天。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轻轻的动了动手,想要挣脱开来,却发现身上的这具身体沉沉的压在我的身上,没有半点要放开的意思。
“殿下……”
“别动。”
他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一点说不出的柔软,我诧异的转过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却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已经睡得有些迷糊了。
我一时有些愕然,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他的五官是那么的棱角分明,即使在黑夜里,也显得那么的尖刻,而他的目光,更是如同一把双刃剑,会割得人遍体鳞伤。
但此刻,他却紧闭了眼,流露出了难得的平和。
以至于,我也有些迷茫了。
裴元灏……到底哪一面,是真正的你?
这一夜他睡得很沉,但我却无法入眠,也许是因为身上压着一个沉重的身体,心灵上压着一个阴沉的梦魇,一直到天明,才浅眠了一会儿。
当我慢慢清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轻松了些,但却好像被什么人盯着看,那目光让我即使在梦中也有些不安,终于慢慢的睁开了眼。
一睁开眼,就看到裴元灏坐在床边,穿戴整齐,正低头看着我。
他的目光,比昨夜更加深,更加黑,也更加阴沉,乍一对上那样的目光,即使沐浴在晨曦中,我也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
怎么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外面突然传来了玉公公的声音:“皇上驾到!”
皇上?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这里?
我一脸诧异,急忙要起身,谁知裴元灏却一伸手,将我又摁回了床榻上,“躺下别动。”
说完,他便起身整了整衣冠,然后掀开珠帘走了出去。
我小心翼翼的蜷缩到了床边,透过层层帷幔和晃动的珠帘看着外面,只见皇上慢慢的走进来,他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峨冠博带,衣袂飘然,走到了裴元灏的面前。
“儿臣拜见父皇。”
“起来吧。”
皇上挥了挥袖,裴元灏立刻站起身来,道:“不知父皇一大早到儿臣的寝殿,有何要事交代?”
“那天在刑部,你说要南下查案,打算什么时候去啊?”
“儿臣打算今天就动身。”
“哦?”
不仅是皇上,连我坐在床榻里,也暗暗的吃了一惊,还以为裴元灏把这件事就无限期的拖延下去,却没想到他今天就要出门,完全没有任何的先兆,这个人做事,真是——
“既然今天就要动身,想必你早已经准备周全了吧?”
“谢父皇关心,儿臣早已经准备妥当了。”
他们一边说,一边走到了最靠近珠帘的床边的书桌前,皇上顺手翻了翻桌上的几本书册,似笑非笑的道:“唔,这几本古籍倒是藏书阁中没有的,你从哪里得来?”
“儿臣是从内藏阁借阅的。”
“哦,内藏阁。”说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皇上的音慢慢的拖长了一些,回头看着他道:“那个叫岳青婴的宫女,就是内藏阁的吧?”
突然听到我的名字让我暗暗吃了一惊,裴元灏的脸上依旧淡漠,只有眼中闪过了一点光:“是。父皇,怎么突然又提起她来了?”
皇上没说话,只坐到了书桌前,拿起一本书翻开起来,一边看一边漫不经心的说:“既然这个案子还没审完,倒不如就让她先回内藏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