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粉雕玉琢的小女童提着篮子来到训练场时,玄胤已经扎稳马步、扛上大刀、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了。
“胤哥哥!”
小女童笑眯眯地唤了一声。
玄胤仿佛刚刚看见她的样子,眉梢一挑,道:“是小樱来了啊?”
众人齐齐行了一礼:“小姐!”
小樱急切地奔过去:“胤哥哥你都练一上午了,快歇会儿吧?小樱给你带了花茶。”
玄胤的额角流下豆大汗珠,却故作轻松地将大刀从肩上卸下,而后,走过去,挨着小樱席地坐了下来。
小樱拿出帕子,为他擦了汗珠,又去开食盒。
她毕竟太小,开得有些费劲,玄胤便要去帮她,她摇了摇头:“我可以的,胤哥哥能扛起大刀,小樱也能打开食盒。”
“呃……我……”玄胤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呼!好了!”小樱终于打开了食盒,取出茶壶,倒了一杯递给玄胤。
玄胤一手接过茶杯,一手将茶壶放回食盒里掂了掂:“这么重!怎么不叫个下人帮你拿?”
小樱一本正经道:“因为胤哥哥在很努力地训练啊,所以小樱也不能偷懒!”
玄胤的脸颊顿时有些臊:“那个……”
小樱灿灿一笑:“胤哥哥一定要有信心哦,在小樱心里,胤哥哥是比煜哥哥还要厉害的人,胤哥哥,你一定不会放弃的,对吧?”
玄胤怔住,好半晌,才挠着头道:“呃……当……当然啦!哈哈,我怎么可能放弃?简直是想都没想过的事呢!我们小樱还没长大,就算为了小樱,哥哥也一定要留下来的啊!”
回到房间,玄胤长舒一口气,趴在了软榻上。
在小樱面前,真是一点懒都不敢偷啊,骨头要散架了。
可纵然拼成这样,自己的武功还是没有丝毫进展。
明明只与玄煜相差一岁,为什么一个长成了奇才,一个长成了废柴?
五年后,自己要怎么面对小樱?
她一定会很失望、很难过吧?
玄胤拿过一个枕头,将脑袋埋在了下面。
这时,外边响起叩门声,紧接着,是一名老嬷嬷低沉缓慢的问话:“四少爷,膳房做了您最爱吃的糖醋鱼,王妃问您累不累,不累的话就一块儿过去用膳。”
他每天训练完了都要过去用膳的,根本无需刻意来问——
“父王在吗?”
“王爷陪陛下去行宫狩猎了,要三天才会回来。”
原来是这样。
玄胤垂下眸子,纤长的睫羽在鼻翼两侧落下暗影:“我今天太累了,懒得走动,把饭摆到房里来吧……还有,我早上落水,受了点风寒,这几天就不去给母妃请安了。”
“老奴知道了,稍后会请太医过来为四少爷诊脉。”
“嗯。”
“饭菜也会让厨房重做,尽量清淡些。”
“嗯。”
玄胤应完这声之后再没吭气,老嬷嬷等了一会儿,躬身告退了。
玄胤仰躺在软榻上,望着房梁发呆。
阳光从窗棂子透射进来,落在他白如妖媚的脸上,也落进他明净似水的眼眸,他挑挑眉,叹了口气。
随即,他站起身来,走进了浴室。
浴室门被关上,很快,便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他没叫热水,因为从小到大,他都是洗的冷水澡。
风寒?从没得过。
太医来得很快,玄胤还在冰水中泡着,他已经拧着医药箱在门外等候了。
玄胤从珠帘内伸出手来。
珠帘选用数百颗上等琉璃宝珠所制,本身就华光璀璨、夺目逼人,然而当那只修长如玉的手从里边伸出来的时候,所有光芒像是被立刻洗刷了一遍似的,瞬间褪去了颜色。
太医出入宫廷多年,什么样的姿色没见过,但仅凭一只手就能笃定是人间绝色的,唯玄胤一人而已。
也不知外头是谁造的谣,将好端端的美男子给歪成了丑八怪。
诊完脉,太医脸取出一个小瓷瓶,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郡王寒气入体,需静养几日,老夫这儿有些治疗风寒的药丸,早晚各一次,每次十粒,吃个三五天,自然药到病除了。”
语毕,他扫了一眼从浴桶里溢出来的冰水,没说什么,起身离开了。
玄胤随手将瓷瓶丢进箱子,那里,已经躺了许许多多它的同类。
淡淡地笑了笑,玄胤从浴桶中起来,拿过毛巾开始擦身,当擦到脖子时,他蓦地发现那里空了!
“平安符呢?”
左摸、右摸,没有!
他勃然变色:“冬八!冬八!”
冬八踉踉跄跄地奔进来:“少爷……怎么了?”
“看见我的平安符没?”
“平安符不见了?”冬八也变了脸色,那平安符是少爷一出娘胎便戴在脖子上的,除睡觉以外,就没摘下来过,它对少爷而言,就像小樱小姐一样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