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巧姑娘,张公子为救我将刀遗失,请将这把刀转送给他,算是我给他的谢礼。”
“张十八把爹爹的刀遗失了?”旁边林平平一阵惊愕,“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巧巧瞪了她一眼,对崔宁笑了笑道:“这是舍妹平平,前天才从老家来,口无遮拦,请小姐莫怪。”
崔宁听林平平的口气,似乎那把刀非常重要,她歉然对她施一礼道:“平平姑娘,张公子都是为救我才把刀遗失,真是对不起!”
“没什么!没什么!”林平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笑道:“那把破刀,我小时候偷出去玩爹爹还打过我,丢了最好,我才不可惜呢!”
说着,她从姐姐手中接过刀,拔出鞘来,眼睛亮了起来,赞道:“好刀!”她挽一个刀花,‘霍霍!’地劈砍两式,几名侍卫知道这刀的厉害,吓得连忙向后躲,刀太重,她舞了两下便有些手酸,顺手向门口的一棵小树砍去,‘喀嚓!’小树竟被削成两断,轰然倒下,险些将刚刚出来的掌柜砸中。
“平姑奶奶,今天可是大年初一,你好的不学,偏要学那些舞刀弄枪的莽汉.....”
掌柜一边拍身上的尘土,一边埋怨,他一抬头,见周围顶盔贯甲的士兵皆恶狠狠盯着他,吓得他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转身便慌慌张张跑了回去。
“你是官宦人家小姐吧!”平平见崔宁有数百侍卫保护,便忍不住问道。
“是的,我叫崔宁。”
崔宁见她为人爽快,也忍不住心中喜欢,她想了想,便从头上拔下一支牡丹金钗,递给林平平道:“初次见面,这个送给你!”
“小姐使不得!”林巧巧见牡丹花重重叠叠都是纯金打制,尤其是花芯竟是一颗指头大的蓝宝石,璀璨夺目,她连忙阻止,林平平却不以为意,她见金钗精巧无比,心中欢喜,便毫不客气地接下,却将腰上的小铜镜解下来递给崔宁道:“这个送给你!”
旁边的侍卫们都忍不住捂嘴‘扑哧!’笑出声来,崔宁却双手接过铜镜,衷心向林平平感谢,她回头对侍卫们冷冷道:“东西不在贵贱,而在于心意,你们男儿都知义气为先,却为何要笑一女子?”
众侍卫皆面露惭愧,一起躬身道歉:“小姐教训的对!”
崔宁见站在门口说了半天,也不见张焕的出来,她心中极度失望,却又不敢多问,这时林平平将金钗插在头发上,笑道:“我给张十八看看去。”
可走了两步,她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又沮丧地说道:“我忘了,张十八出去了。”
崔宁一颗心落下,她见林平平左一个张十八,右一个张十八,忽然想起他也曾让自己这样叫他,便试探着问她道:“平平姑娘,你怎么叫张公子为张十八?”
林平平哈哈一笑,“我从小就这样叫他,他开始不肯,后来被我打怕了,也只好准了!”
崔宁心中涌出一股甜意,她精神抖擞上了马车,探头向林平平招手笑道:“平平姑娘,欢迎你来找我玩!”
望着崔宁的马车消失,平平欣然问林巧巧道:“姐,她是谁?我很喜欢。”
“她啊!她是和你一样傻的人,去问你的张十八吧!”林巧巧将刀塞给她便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头雾水的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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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焕一早便出去拜年了,不过不是去家主府邸,而是去了太师张破天的府第,张破天虽也是庶子出身,但和张焕还有些不同,张破天的父亲就是张府的庶子,而他更是父亲的庶子,母亲是个丫鬟,生下他不久便死了,他从小就一个人住在张府的最外围,恰好就是张焕住的那间屋,长到十八岁,连个名字都没有。
后来安史之乱爆发,他跑去参加了李光弼的军队,在太原反击战中,他率本队四十名弟兄从地道杀进史思明的帅帐,为李光弼以五千军大败史思明的十万军立下最关键的功劳,由此被升为偏将,并被李光弼起名为‘破天’,也就是从地道里破天而出之意。
在后来的战争中,他屡立战功,也慢慢高升,安史之乱后期,李光弼被监军宦官吓得病死,手下众将解散,他也被封为河中节度副使。
不久,回纥军大举攻唐,张破天也率部赴陕郡集结,可惜鱼朝恩指挥不力,唐军主力被回纥军大败,张破天便收集了数万败军返回太原,并在常山郡三败回纥骑兵,并最终创立了河东军,为张家挤身七大世家做出了巨大贡献。
至于后来因为他出身卑贱,被张家嫡子们所不容,他一怒之下便和张家决裂,这些事张破天已不想再给张焕提起。
“张若镐肯废除非嫡子不能继承家主的规矩,说明他还是有点眼光和魄力,不过这仅仅只是个开始,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张破天给张焕倒了一杯酒,淡淡地笑道:“其实张若镐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也实在是迫不得已,你们都不知道张家的危机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张焕默默地将酒饮了,也给张破天满了一杯酒,张破天端起酒杯悠悠叹道:“张若镐的五兄弟,除去早亡的老五外,其他锦、锋、锵、钧,那个不是妻妾成群,还有张若镐的父亲几兄弟,这样你们这一辈的嫡子就有五十余人,他们怎么会允许庶子继承家主之位,但这还是小事,关键是王家、崔家都插了手,这才是张家真正的危机。”
张焕点了点头道:“几个月前,家主命我掌管财政,我就发现张若锋私自拨了四十万贯给王家,我认为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张若锋那个蠢蛋,自以为聪明,其实他被王烟萝捏在手上了。”张破天冷冷道:“你可知道那些钱最后都到哪里去了吗?告诉你,是山东,落进了崔家的口袋,去养活他的十五万山东军,最后张家却无钱募兵,崔圆的手段不是你能了解的,借刀杀人一向是他的手法。”
说到这里,张破天起身去将书房门关了,回来压低声音对张焕道:“我告诉你一件张家的秘密,那个所谓的嫡长子张煊极可能不是张若镐的亲生儿子。”
“你是说....他是三叔的儿子吗?”张焕忽然想到了张若锋。
“不!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张破天轻轻摇了摇头,“王烟萝勾引张若锋,那是张若镐做礼部尚书之后的事,那时张煊已经十岁了,其实很多长辈都知道,二十五年前,王烟萝嫁给张若镐仅仅七个月便生下了张煊,当时王家一口咬定是早产,接生婆也说是早产,不过事情仅仅过了三个月,那接生婆便溺水死亡,当真蹊跷的很!”
“那家主娶王烟萝的新婚夜,难道没验红吗?”张焕插口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张破天耸了一下肩,暧mei地笑道:“若王烟萝有心弄假,其实也容易,而且当时张若镐也还年轻,想不到这么多。”
张焕默默地点了点头,恐怕家主心里也有数,所以才会对他们母子那样冷淡。
张破天瞥了他一眼,又继续道:“我刚才所说张家真正的危机就在这里,张家手中已经没有军队,若王烟萝母子闹出事来,王昂在崔圆的指使下完全可以用武力威胁,张若镐也早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趁崔圆集中精力谋取连任右相的机会,突然回家探亲,掀起了这场家主继承者的风暴,他其实是在赌崔圆不敢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对张家下手。”
“可是....”张焕迟疑了一下道:“可是我不明白家主怎么会看上我?在此之前我也默默无闻,他完全可以立别的嫡子,这样便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你说得对!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我也知道你在书院十分优秀,但这和立庶子所须要付出的代价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以张若镐的深谋远虑,他不会想不到,所以这其中必然另有原因。”
张破天也渐渐陷入了沉思,过了半晌,他摇头笑了笑,便拍了拍张焕的肩膀鼓励他道:“不管怎么说,我也将你视为振兴我张家的希望,过几天就要新年大朝了,这次崔雄冒功事件必然会成为斗争的焦点,我希望你要昂起头,让天下所有人都看到,张家未来的家主非你莫属。”
张焕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眯着眼徐徐道:“请四叔放心,我绝不会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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