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翠玥自然不便出声留他,却不由转身,看着他的背影,眸光中露出痴意,流霜叫了她两声,她才脸上一红猛的回过神来。
“这件事不许说出去半个字,知道吗?”庄翠玥瞟了一眼流霜。
流霜是她的心腹,自然比谁都更能了解她的心思,一听这话便明白了,忙点头笑道:“大小姐放心,奴婢对谁都不会提半个字!”
大小姐指的不是偶遇这位公子本身这件事,指的是帕子。大小姐说这帕子是她亲手绣的,那就是。
那公子也是的,哪有人这样问人话的?大小姐若回答不是,那多没面子?
“咱们走吧!”庄翠玥满意点头一笑,“去给母亲请安!”
流霜跟上她,笑道:“今儿大小姐不是已经给大夫人请过安了吗!”
“再去一次!”庄翠玥头也不回的说道。
庄翠玥和流霜来到庄大夫人那里的时候,庄大夫人正在处理家中事务,庄翠玥给母亲见礼之后,便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喝茶等候。
庄大夫人见状也就且不管她,将几件事都料理了,这才领了女儿耳房中说话。
“怎么了?”庄大夫人含笑问道,看着自己的女儿,真是怎么看怎么好!
庄翠玥到底是年轻小姑娘家,面皮薄,母亲这一问,她心里没来由的便发虚,跟着脸上微微的就红了起来,目光闪烁躲避,吱唔笑道:“没、没有什么啊!就是来陪母亲说说话啊!”
“呵呵!”庄大夫人一笑,抬头看向垂手侍立一旁的流霜。
流霜立刻笑道:“刚才在花园湖畔,大小姐和那位三公子的朋友徐公子碰上了!”
“流霜!”庄翠玥的脸彻底的红了,粉面含嗔瞪向流霜赶忙喝斥。
庄大夫人却是眼睛一亮心中暗自欣喜:这可真是缘分啊!什么还都没安排呢,玥儿与太子殿下就偶遇了!好,真是太好了!
庄大夫人立刻屏退了伺候的人,又命流霜和心腹丫鬟守着外头,这才拉着庄翠玥的手含笑道:“你可真是个傻丫头!这有什么好害臊的!唉,你年纪也大了,女孩儿家,迟早是要嫁人的!爹娘疼你,若能嫁个合心意的如意郎君,爹娘高兴还来不及呢!”
“娘!”庄翠玥抬眸,又惊又喜的看向庄大夫人。
庄大夫人一笑,又加了一句:“那位徐公子家世清白,出自名门,尚未婚配!”
“娘!”庄翠玥扭身不依,撒娇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惹得庄夫人呵呵笑了起来。
这个开头很不错,庄大夫人决定先不告诉女儿徐公子就是当今太子殿下一事。万一女儿知道了,反而生出拘谨拘束来,反而不好。
倒不如——顺其自然!
庄大夫人见女儿如此,便知她对太子殿下是一千一万个中意了——撇开身份不说,太子殿下容貌气质皆是万人之上,风度翩翩,温润如玉,有几个女子见了会不心喜呢!
“你和徐公子,是怎么碰上的?”庄大夫人眼下更关心的是这个,便连忙问道。
庄翠玥得了母亲的话,心中也渐渐安定了下来,没有那么惊慌羞臊了。对着自己的母亲,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她便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原来是这样啊!庄大夫人心里微微的有点儿失望——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呢!
不过,也不坏就是了。
“那帕子,让我看看。”沉吟片刻,庄大夫人说道。
庄翠玥撇了撇嘴,将帕子掏出扔在庄大夫人怀中,道:“也就那样罢了!乡下野丫头绣的东西,能好得到哪儿去!”
庄大夫人嗔了她一眼,无奈轻轻摇头,一边拿起帕子看一边道:“咱们这样的身份,针线女红上不需要太精湛,但也需得拿得出手!你得闲了还真该苦下功夫好好的练一练才成,别光整那琴棋书画!不然将来绣个荷包香囊给自己的夫婿都要身边人代劳,那有什么意思!玲珑这帕子,绣的还真是好,你也别贬低人家,若不是好东西,你会看得上眼让她给你绣?”
庄翠玥撅了噘嘴,虽然没有反驳庄大夫人的话,心中却是老大不服的。
她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道:“娘,你说——徐公子为什么对这帕子这么感兴趣?玲珑怎么可能见过他呢!”
庄大夫人也皱了皱眉。
她们母女口中说的玲珑,叫傅玲珑,是庄翠玥姑姑的女儿、她的表妹。
只不过,这位姑姑庄秀儿与庄大老爷并不是亲兄妹,不过是老太爷庶出的女儿罢了。
五年前庄秀儿便没了丈夫,又只有傅玲珑一个女儿,在婆家饱受欺负排挤,吃了许多苦头。
从小娇养的庄秀儿苦不堪言,便悄悄给娘家带信求援。
那时候庄老太爷还在世。老爷子一生两儿一女,两个儿子都是老太君所出,这个唯一的女儿却是他心疼之人,便立刻命庄大老爷夫妇亲自将守寡的女儿和外孙女接了回来。
可惜老太爷当年年底就一场风寒过世了!
而作为唯一一个有生养的庄秀儿的娘、老太爷的爱妾,老太君对这位姨娘心里岂能不膈应?姨娘虽然不在了,但她又怎么可能会关心庄秀儿、傅玲珑母女?
当然,以她的身份,自也不会主动对她们母女做什么。
可只要她什么都不做,底下人自然就明白了,自然不会让她们母女过得舒心畅意。
庄秀儿小的时候,仗着姨娘得宠、仗着自己深得父亲喜爱,没少耀武扬威,跟两个哥哥的感情也不好。后来到底在亲事上被嫡母不动声色的摆了一道,如今回到娘家,在嫡母和嫡兄嫂手下过日子,哪里还有半分过去的嚣张?唯有忍气吞声罢了!
若没有傅玲珑这个女儿,她倒宁愿削发做姑子去反倒落得自在!
可是,傅玲珑是她的女儿,她总得看着她好好的嫁人才能安心!过去种种,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懊悔。
如今,她只想看着女儿一生平安!嫁个老实厚道小户人家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