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幻术?
这个问题,问住了沈易。这个问题太大,就像有人问你,什么是水,什么是火一样,不好回答。这是直指本质的问题,若是能真正明白其中的关键,那就相当于掌握了幻术。在童子面前,沈易半桶水可不敢说自己掌握了幻术,那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不懂。”沈易沉吟片刻后道。他虽然不懂,但还是沉下心来思考过,不过最后还是摇头。
“但说无妨。”童子见沈易略有沉思,想来是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于是鼓励道。
幻术在沈易看来,就是以假乱真的识术法门,这也是众多人所认为的,沈易不会傻到认为童子问自己的是这个。沈易再三思考后,想起九转破魂斩中的一句话,这是他看不懂,也许可以趁机询问童子,也作为自己对幻术的理解。于是他缓缓道:“我知道前辈不想让我说说对幻术的理解。”
“幻术在我看来,就是以神魂制造幻境迷惑对手的识术法门。我想他有几个层次,从弱到强可分为……”
“第一,让对手看到各种幻象。”
“第二,让对手看到他不想看的。”
“第三,让对手看到他想看到。”
“这就是我对幻术的理解。”沈易如实说到。
童子闻言点点头,道:“你已经说了很深。”
“前辈。”沈易小心叫道,问:“那何为一沙一世界,一眼一万年?”
这是九转破魂斩中的话,感悟到幻术后,沈易心中若有所悟,但是不明白其中真义,否则他将幻术大成,凭借幻术可成为一个极其可怕的修者。
沈易不懂,但是童子却身躯一震。
“你刚才说什么!?”童子一改以往的淡定,情色无比的激动。眼中的那种狂热让沈易浑身一寒,那炽热的眼神好像要吃了人似的。吓得沈易捂住自己的胸口惶恐问道:“什,什么……”
童子眼中的炽热渐渐平息,颓然的坐在地上,沉思着什么好久才开口道:“你刚才说的是幻术的至高奥义,空间与时间。其实幻术就是要制造一个世界,让敌手沉浸在世界里无法自拔,这就是所谓的究竟真实。可是一个世界又岂是那么容易创造的,其中最难的是空间与时间。”
时空之道,无处不在。
“果然如此。”沈易低声自语。这句话并不难了解,只是太过人骇人,因此沈易才向童子请教。
“这些太遥远了,传说唯有修为通天,勘破时空奥义者才能达到。我今天要教的是另一种幻术。”童子淡淡道,他看向沈易,道:“可记得我杀北山灵两人的场景。”
当然记得!
一眼死一个,这份魄力,沈易是十分向往与羡慕的。他虽然感悟幻魂一式,但是心神仍关注些外面,一直到两人真正死了,沈易才陷入深层次的感悟中去。
“前辈一眼死一死,佩服,佩服。”沈易由衷赞叹道。
童子摆摆手,道:“其实他们是自杀的。”
童子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沈易一愣,不明所以,问道:“自杀?怎么可能,我明明是看他们被前辈所杀。”
“说我杀也对,是我让他们自杀的。”
“嗤!”
沈易倒吸冷气,目瞪口呆,忍不住道:“这都可以。”
“这就是幻术。你刚才也说,最弱的幻术是自己制造幻象给对手看而迷惑对手。我只是做了第二个层次而已。我让他们看到不想看的,结果自己被自己吓死了。”
被吓死的!
沈易闻言汗颜,堂堂北山家族族长北山熊竟然是被吓死的。这简直匪夷所思,但偏偏是童子这样的幻术大师说的,沈易一时间,啼笑皆非。
“请前辈赐教。”沈易认真求学。
“都说识术很难对付武修者,你可知是为什么?”童子问道,不等沈易回答,他就自顾说到:“武修者初始炼体,不知吃了多少苦难与艰辛。肉身的磨练带给他们强大的意志力,如此一来,他们虽然神魂力量弱,但正因为神魂力量弱,坚定的意志反而容易使得神魂凝练,坚如顽石。这样一来,识术自然很难对付他们。”
“因此对付武修者,要采取另外一种办法,恐惧。”
“世上谁都有自己惧怕的东西,这是没有绝对没有例外。比如一个壮汉,可他偏偏怕毛毛虫,这种事情早已见怪不怪。这就是幻术的切入点,迷乱他们的神魂,使之见到他们认为最可怕的东西,受到惊吓,如果惊吓被放大无数倍,自然就会自己把自己吓死。”
原来如此,沈易听着似懂非懂,这其中的关键是恐惧的力量。想了想,沈易还是觉得让对手想看到什么就看到更为精妙,那时对手陷入幻境之中,任你宰割岂不痛快。不过转念沈易又想到,童子是幻灵狸猫,本身没有什么攻击力,靠幻术杀人,自然都是吓死对手,或者使对手陷入幻境之中,自己把自己杀了。
童子的方法只适合幻灵狸猫这特殊的异兽,对于沈易而言,第三层次更适合,也更加精妙。
“敢问前辈,此招可有破解之法?”沈易问道。他可不想他日碰到这种幻术大师,结果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有,很简单!”童子点头,尔后说出两个字。
懦弱。
“被自己吓死是因为懦弱,忘记自己曾经的强大,认为那是无法抗拒的强大力量,因此意志不再坚定,被幻术更深层次渗透,离死不远已。”
“真正的战士,反而是能直视自己内心的恐惧,这样人,幻术对他们基本没用了。只能靠前面所提到,制造一个世界让他沉沦,无法自拔,永生永世都活在幻象之中,最后身死而道消。”
童子的话,让沈易获益匪浅,对幻术的理解更加深刻,两人一直述说了半个月的时间。终于,童子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童子此时浑身是茸毛,他的头部已经渐渐变形,变成狸猫的模样。这是他即将身死的表现,童子的声音不再稚嫩,显得沙哑,沧桑。他虚弱无比,一阵风吹来,他都能感到无比的寒冷。
“这个家族禁地我经营了千年之久,早已经布下无数幻阵,靠着他,就是化纹境修者也能阻挡多时。家族灾难将来,这里可以作为族人避难之用,禁地深处有一个通道,若是无法阻挡灾难就从那里逃生。不要断了主人的血脉。”童子虚弱无比,说话已经断断续续,沈易强忍着悲伤痛苦的冲动,静静听着。
“幻阵的操控我都记在这个玉简里。家族中有你一个领悟幻术之人出现,是家族之幸,你能使幻阵的威力提升数倍,只要不是化纹境中太强的存在,都能阻挡。”
童子的手颤颤巍巍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简递给沈易,后者慌忙接住,眼露悲伤看向童子。
“我活得太久,是时候去见主人了。当年是主人救了我,我用一生来报答他,为他守护家族千年,现在不行了。沈易小子,好好守护主人的血脉,你是主人的后人,不要主人的血脉断了。情非得已时,你可以舍弃整个家族逃走,你是沈家最有天赋的人,你若活着,沈家还会崛起的。”
“好了,我该走了。该去见主人了!”
童子缓缓闭上眼,手无力垂下,身子蜷缩起来,化作一只狸猫被衣服覆盖住。
“前辈!”
沈易跪伏在地,重重磕了三个头。幻灵狸猫虽然是为了报答沈家始祖的救命之恩而守护沈家千年,但这份心,这份情,无比沉重,让沈易感动。最后童子半个月的倾囊传授更是让沈易感动不已。
空中,数道流光降下,是沈龙天他们,他们和沈易一样,跪在地上,重重向狸猫磕头。幻灵狸猫守护沈家千年,这份情让沈家人深深记在灵魂之中。
在童子死后不久,一个震惊整个北山域的消息传开来。
沈家拥有五把钥匙!
沈家的灾难也因此而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