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聘书拿回去!”
“我不嫁!”
永昌侯府苏家前院。
偌大的正厅里摆满了挂着红绸的聘礼。
一男子双手捧着聘书,尴尬的僵着,没能递给苏老侯爷。
两人皆是偏着头,看着一身素衣的苏言婳,疾步进了正厅。
“言儿怎么了?”
苏老侯爷一脸宠溺地看着自己这位嫡孙女。
往日她最喜穿红衣的,怎么今儿下聘的日子,反而穿了一身素衣?
“我要退亲!”
苏言婳说得铿锵有力,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苏老侯爷疑惑地望着孙女,这不是她自己求来的婚事吗?
如何要退了?
那男子将手上的礼单收起,语气温和:“苏小姐,何出此言?”
苏言婳这才看向他。
韩斐,名满京都的第一才子,有才有貌,是京中多少适龄少女的春闺梦中人。
他眉眼狭长,不笑的时候,有些偏阴柔。
但他举止潇洒,又时不时地将笑容挂在面上,显得他温润端方,一派正直谦和的模样。
苏言婳再次看到这张脸,怒火冲天,险些控制不住。
何出此言?
呵!
今日她若是收下了聘礼,一个月后,成亲之日,便是她被灭门之时!
那时她满心欢喜的等在新房里。
可他呢?
反口就诬陷她家谋反!
带着一众官兵,包围了永昌侯府。
祖父母、父母、叔婶、兄弟们都还沉浸在她嫁人的喜悦里。
看到韩斐上门,还欢天喜地的迎接!
结果,苏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就在府中满门被屠。
偌大的正厅里,血流成河。
最后,被韩斐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连尸骨都没存下。
此刻的她,就站在这个埋葬了她家人的正厅里!
她咬了咬舌尖,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韩斐见苏言婳一直看着他,她的眼中好似有滔天的恨意,一眨眼全都消失不见,好像是他看错了。
等了良久,见她并不言语,他又道:“苏小姐,咱们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本小姐就是不想嫁了,如何?”
闻言,韩斐脸色微变,却还是故作温柔道:“苏小姐还是这般任性,不过今日是个大日子,咱们还是收敛些,你祖父瞧着呢。”
苏言婳正想着怎么严词回绝他的时候,“唰——”折扇打开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一道清冷淡漠的男声响起:“苏小姐拒婚,那是因为她要嫁给小爷我!”
韩斐看向来人:“你是何人?”
来人“唰”地收拢折扇,不理会韩斐的提问,清冽不羁的目光望向苏言婳。
韩斐走向来人,却不想那人比他还高半个头。
气势压不过人家,只好高声道:“你究竟是谁?”
“在下与苏小姐那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来人侧头对苏言婳展颜一笑道,“是吧?苏言婳。”
苏言婳看着来人,这人左边面颊上戴了一块银质面具。
这一小块银质面具遮盖住了他左眼周围到面颊的部分,完美的五官却是全都显示出来。
这面具反倒显得他的眉眼精致,鼻梁高挺,唇红齿白,是个极美的男人。
不知为何,苏言婳觉得来人的面容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君戎璟也看着苏言婳,五年不见,她果然认不出自己了。
不过苏言婳的眼光怎么变差了,竟然连韩斐这种小人也看得上?
但不可否认的是,一身素衣的她倒是清丽脱俗。
特别是她这张脸足够颠倒众生,与传闻中的她很不一样。
这时的韩斐也打量着君戎璟,这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他从未见过。
更何况,苏言婳有事没事都喜欢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转悠。
她若是真的有其他心仪的男子,他岂会不知?
是以,韩斐立刻下了定论,这个面具男子就是苏言婳专门找来用以拒婚他的托!
思及此,韩斐的面上又浮起虚伪的笑容,转头对苏言婳道:“苏小姐,你可知京中之人皆知你心仪于我。如今你这般拒婚,于女子声誉不好!”
他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是无比鄙夷。
她花痴一般的个性,又是个十足的女纨绔,她不光脑子缺根弦,而且行事乖张。
若不是他看中了永昌侯府苏家,想要借苏家恢复他韩家昔日的威望,他才不会求娶她!
这人惯会伪装的,苏言婳内心嗤笑,直言道:“心仪于你?韩公子好像太过自信了些。至于名声,这一点上不劳韩公子担忧了!”
君戎璟拿折扇敲着手心,真是有趣,他好像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恶心事。
这个韩斐虽说号称京城第一才子,却是至今未入仕。
韩家祖上犯了罪被罚三代不许从政,他已经是第四代了。
如今,韩家的人想要出人头地,不光要有学识,还要有一定的手段。
看来,这个韩斐是想要在苏言婳身上做文章了。
听苏言婳如此说,韩斐方才的伪装便装不下去了。
他眼底浮现戾气,面上冷然一笑:“韩某人的未婚妻岂是这般说当就当,说不当就不当的?苏小姐如果不能给个让人信服的理由,韩某人这聘礼是下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