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满意,自然有人不满意。
比如孟老太太,
她一听孟老爷子想安排谢亭瞳进公司工作,顿时不乐意了。
“要我说啊,与其帮一个外人,不如把知意安排进公司去。”
“南大心理学教授,头衔听着是不错。可一辈子做个教书匠,能有什么成就?”
原来他是心理学教授啊。
怪不得......
谢亭瞳再次抓住自己想要的重点,全然没发现饭桌上的气氛冷了下去。
“我倒是想安排,可也得知意自己想去。”孟老爷子皱起眉头。
孟老太太擦了擦嘴角,露出不屑。
“是有人怕分了他的权,夺了他的利,知意才不想去的。”
“你这做外公的也该一碗水端平,要安排就安排,说什么他愿不愿意。”
这一番话,成功将饭桌上最后一丝温情和宁静打破。
谢亭瞳明显感觉到一旁的孟迟在压抑怒气。
孟兴民和袁英的笑容也消失了。
孟兴民甚至于直接放下筷子:“妈,我在您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嘛?为了权利、利益打压一个小辈?”
孟老太太眼里划过不耐烦。
“如果你不是这样想的,为什么早早送知意出国留学?”
“把他送得远远的不说,还怂恿他读什么心理学?”
“好不容易回国了,你又给他弄到学校去,隔三岔五还要去海外讲座、进修,你说你安得什么心?”
安得什么心?
孟兴民气得血压飙,头晕目眩,心绞痛都犯了。
且不说,这孩子身上流着他一半的血......
就当年那个情况,不送他去学心理,他怕是就毁了。
可这一切偏偏又不能说......
袁英发现孟兴民的异样赶紧拿药给他,孟兴民吃下去,这才好了不少。
孟老爷子见状,拍了拍桌子:“宋玲贞,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孟老太太也开始拍桌子。
“外婆—”
话题中心人物孟知意叹了一口气,平静安然的脸上划过一丝疲惫的怅然。
仿佛这个局面,他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
也已经很熟念地在合适的时间站出来,去终止事态的发展滑向恶化。
“是您误会了。”
“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舅舅真的一直在帮我。”
“您知道的,公司里的那些事,我一窍不通的。”
“一窍不通可以学嘛,你没做过当然一窍不通......”
孟老太太才不信这些话。
孟知意干脆伸手抓住孟老太太放在桌子上的手,静静安抚。
“外婆,我知道您一直想让我进公司,但我那真的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喜欢学校的环境,单纯、安静、没有压力......”
孟老太太被说服,脸上的怒容也渐渐恢复至平静。
然而用餐的氛围已经被打破,大家都没了吃饭的心情。
一桌的几乎没有动过筷的菜,在争吵中逐渐消散了香味和余温,成了一道道残羹冷炙。
谢亭瞳的视线越过这一道道冰冷的菜肴,准确地落在孟知意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能从他身上的感受到悲伤,那些被平静和冷静覆盖的情绪。
心理学教授也会悲伤吗?
又为什么悲伤呢?
谢亭瞳盯着孟知意,一时间有些失了神。
卞之琳曾经在《断章》中写道: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谢亭瞳没意识到,这一刻孟知意就是她眼中那轮明月。
而她则成了孟迟眼中虚幻的梦。
当她无意识盯着孟知意的瞧时候,孟迟也在看着她。
而且,是以一种危险且不安地眼神看着她。
不安自然来自回忆,回忆中又全是穆霂的身影。
曾几何时,那个自小跟在他身后的小小倩影,也会这般,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盯着孟知意。
读书的孟知意,
弹琴的孟知意,
发呆的孟知意......
“你很在意他?”
孟迟突然靠近,带来鬼魅般的森然冷意。
冷意顺脖子蔓延至四肢、至心脏,激得谢亭瞳打了一个寒战。
“没有,我只是好奇......”
啧!
“谢亭瞳,我劝你最好收起你的好奇心。”
毕竟好奇心,真的会害死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