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女送祖母。”姐妹俩对着老太太欠身恭送。
然后,迈出两步的老太太却是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舒赫:“大男人的,也别呆这不吉的血房了,这里有鸾儿与月儿姐妹俩候着就行了。陪我回文源阁吧。”
“女儿送父亲。”对着舒赫又是一福身。
微垂着头,唇角处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浅弧,眸中冰清一片。
老太太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不吉的血房!
呵呵!
如果这会不是云姨娘滑胎小产,而是足月产子的话,估计老太太话就不会是这般说了。就算不让舒赫呆在这房外,至少也会让赵嬷嬷候在这里了。
然而,现在却只是一句一吉的血房,就让舒赫离开了。
是啊,血房对于大男人来说确实不事。可是,对于她们这两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来说,那就是吉利的吗?
所以说,在老太太心里,最重要还是自己的儿子,还有曲宛若肚子里还未出世的那个孙子。
若不兰,怎么可能就这般的草草了事了?
没了一个孙子,自然是在保住另外一个还在的孙子。只怕这是老太太与舒赫母子共同的想法了。
重要的人物都走了,此刻外间也就只剩下舒清鸾与舒映月,还有几位守在门在候遣的丫头嬷子。
“三妹妹莫担心,云姨娘不会有事的。”舒清鸾握着舒映月的手说道,舒映月的手有些冰凉,就算在这炎热潮闷的三伏天,她的手却是如寒冬里一般的冰凉,掌心是一片湿润的汗渍。
足以说明,母女俩的感情是真的。此刻,舒映月是真的挂心着屋内的云姨娘。
这让舒清鸾微微的有些向往与羡慕。
这十几年来,曲宛若对她甚是好。但是,她知道,那绝对不是发自内心的好,不过只是做做样子,摆摆戏而已。对她好的表像下,掩藏着的是对她的杀气。
老太太对她的好,也绝不是发自于真心。而是另有所图。为的不过只是不要防碍到自己儿子的仕途。
“大小姐……”见到舒清鸾那不悦的眼神后,舒映月赶忙改口,“大姐姐有心。”
因有其他丫头嬷子在,是以,两人没再多说,只是并肩站立,望着房门处。
绛绫阁
“娘,情况不妙吗?”曲宛若一进屋,舒紫鸢没见着舒赫陪着她回来,便已是猜到了大半。
“夫人,快坐下。”金嬷嬷将软垫一整,赶紧扶着曲宛若坐下。
曲宛若紧拧着眉头,一脸若有所思。突然间,对着金嬷嬷说道:“嬷嬷,去请孙太医,就说我身子不适。”
“夫人,你哪不舒服?”
“娘,你怎么了?”
文源阁
直至午时一刻,舒老夫人才在舒赫的陪同下,坐在了圆桌前,开始用午膳。一般的这个时候,老太太已经开始午休,只是今天被云姨娘小产这事一闹腾,便也就到这会才能用膳了。
赵嬷嬷自然是站于一旁侍候着老太太与舒赫,且时刻观察着舒赫脸上表情。
“娘知道你向着她,也知道你一定也知道她这些年来做的这些个事情。娘嘴里不说,并不表示我心里不知道。我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没有伤害到你的利益之下,也就由着她在府里一手独大了。”舒老夫人十分优雅的轻嚼着嘴里的食物,吞下肚后,放下手中的玉筷,一本正经的对着舒赫说道,“之国,你是相爷。之府,你是老爷。你做事向来有分寸,对于这一点,为娘从来没有怀疑过。为娘没有别的要求,只有两点。一,不能损害到我舒家的利益。二,不能伤害到你。可是,现在,你自己也看到了,她这都是办的什么事?十一年前的事,你我心知肚明。为娘知道你心不在兰心,这一点,娘不怪你。所以,当年的事,我就算知道是她所为,我也都让它烂在了肚子里。但是,做人,可不能太过了,我可以容忍一次,但不能容忍第二次。而且,这一次已经是第三次了。她就真这么见不得我舒家开枝散叶?你马上步入不惑之年,娘也已经半只脚踏入黄土,莫不成你让我百年后还得向列祖烈宗跪地请罪?”
舒赫虽然是陪着老太太用膳,却是一直没有拿起过筷。老太太说的这些道理,他又岂会不懂。
眉头深拧,双眸一片深沉,“娘说的很有道理,儿子当然都懂。”
老太太精深的双眸直视着他:“娘自然是希望你好,娘害了谁,也不会害了你。府里的这些个姨娘,怕是都不可能了,找个合适的时机,该散的散掉。香火总归还是要继的,娘还希望百年之后除了你之外,还有人能为我披麻戴孝。这个要求不过份吧?”
“所以,娘,儿子不希望你再去为难宛儿。”老太太已是说到这个份上了,舒赫也就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切入正题。
“你……”老太太略显有些生气的瞪着舒赫。
“娘,你刚才也说了,希望舒家有后,对得起烈主烈宗。既然绮云肚子里的已经没了,那么又何必为了一个已经没有了的而再刁难肚子里还有的呢?”舒赫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太医也说了,宛儿肚子里这一胎是个儿子,七个月后,您可如愿的能抱上孙子了。儿子不希望她出什么意思,这个儿子也是儿子盼了许久的。至于娘说的开枝散叶,儿子心里有数,娘也可以张罗着。”
老太太沉沉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然后深吸一口气:“罢!你说的也没错,没有的那个已经没有了,有的这个总比没有的那个重要。但是,你记住了,事不过三。而且她做这事绝对不止三了,你让她自己好自为之。只要她全心全意为你,为娘自然不会为难于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当她是好媳妇。”
“这是自然!”舒赫点头应答。
“还有一点。”老太太看着舒赫很是郑重的说道,“鸾儿的身份特殊,别犯傻,做出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她糊涂,你不能同样犯糊。就算那些谣言全部属实,在圣意对她没有改观之前,你就算是做戏,也还是给我做足了。别以为这些年来,她做的那些好事,我不知道。我心里都明白着。你娘还没到那个眼昏耳错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