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陌野真的被宇文晟气得失去了理智。
咒骂连连。
原来由始至终,他都是把自己当成猴子一样耍着玩!
陌野知道对方是将计就计时,就明白这一趟的伏杀算是彻底失败了,甚至巨鹿国这些年以来潜伏的探子也都暴露,被一一拔除。
输了!
他陌野这一次输得一败涂地了!
但他服输。
一次成败而已。
他懊恼的不是输了这件事情,他陌野也没自负到以为自己会常胜不败。
而是宇文晟这个阴险狡诈的狐狼,不仅让他输,还要让他知道自己输得有多狼狈可笑。
简直是将他的自尊跟脸面,踩在地上反复的蹂躏践踏。
他不再恋战,一路从山林穿梭,不走好路,专挑崎岖乱草,借着一切的障碍物遮掩,奔上了山顶。
他喘着粗气,面色煞白,后背的披风几乎被血浸染透了,冰冷贴在他的背脊上。
应该甩掉了他吧……一转头,却看到宇文晟扛着人朝他偏头,似笑非笑,眸子滚动着病色的猩红。
艹!
他努力挺直身躯,用舌头舔了下后牙槽,恶狠狠地说道:“宇文晟,你别得意,你以为你算无遗策?呿……你不妨看看,那是什么?”
他的手笔然一指,披风经风吹得哗哗作响。
嘭嘭嘭——
在西北方向位置,发出了一阵震天的声响,尘烟溅起十数丈,隆轰轰的像是什么大型建筑整个坍塌了。
宇文晟敛眸,轻描淡写望去,下一秒,却有些怔然。
看到他这种表情,陌野感觉自己总算掰回了点颜面。
“怎么?意外?福县那早就年经失修的破烂城墙,现在算是彻底碎成土渣了,虽然它很破残,但却也是邺国百年工匠,耗尽毕生之力从那片嶙峋坡段铸建起的第一道防线。”
“呵哈哈……宇文晟,可没有了它的庇护,你们邺国整个西北方位就会如入无人之境,这个消息一旦传出来,福县很快就会成为接壤的南陈、宏胜等国逐鹿的战场,你能怎么办?”
“司马——”
他泄愤一样的笑声,引得山顶提前埋伏的巨鹿国死士通通冲了上来。
“怎么办?”
宇文晟静默片刻,忽地呵一声失笑出声。
他抬眸盯着陌野,缓缓抬起臂,剑身一点寒芒聚凝于锋尖。
巨鹿国死士数十,毫不犹豫挡在陌野的身前,但却被宇文晟跟切瓜一样,一剑一颗头颅收割。
他的剑越舞越快,就像一条银龙绕着血线上下翻飞,左右盘绕,如同在雕琢、刻画一件精艺品。
等挡在他身前的人全部都被杀光了之后。
他染血的长剑,直指陌野咽喉处:“就算没有城防,就算我邺国造不出一件像样的兵器,但只要有我宇文晟在邺国的一日……”他斜挑起眉,眸弯,血染的面容摄魂夺魄,残酷如魔:“我便会不惜一切代价灭了所有胆敢侵略邺国国境之人,无论是谁,无论哪国。”
当真是不成疯不成活啊,宇文晟。
陌野再次退后一步,踩滑的滚石无声落入山谷,他的心突突直跳,全身的肌肉猛地紧绷。
他可以说既痛恨宇文晟,又很佩服他,除了擅于打战、精于算计之外,武功更是难出其右,不说别的,那么多国家的人连做梦都想杀了他,可他却能毫无影响的在仇恨敌意中,屹立不倒。
“宇文晟,你当真是可惜了啊,独木难支,倘若不是在邺国……”
他朝宇文晟摇了摇头,双臂展开,恣骜一笑后就径直仰身朝后跳了下去。
“你记住,不久的将来,我陌野将同巨鹿国一道前来踏碎你邺国的防线,将巨鹿国的旗纛插在你邺国的土地之上,再杀你宇文晟来祭天,其乐无穷啊,哈哈哈……”
自杀?
不对。
宇文晟盯注着下方,这时邺国的将士也赶到了山顶,他们也围成一堵墙惊异地看着跃下山崖的陌野。
只见他在半空之中,打了一个转身,身上的斗篷被解开,一下迎风就蓬涨成一个鼓包,风力不断冲击之下,隐约可见厚度不薄的布料内竟支起了细长棱条,就跟飞鸟的羽翅一般。
一切那么的不可思议,他就利用这样一个工具,顺着山谷的坡度滑翔,最后在顶上驻守的人视线之中,安稳无伤地跌落到地面。
“那、那是什么?!”
“竟让人可以如鸟兽一般飞翔,这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邺国的机械已经到了如此神乎其技的地步了吗?”
——
宇文晟早知道陌野身上藏着各种奇巧之物,如果他真那么容易杀,就不会一直跟打不死的蟑螂一样,踩死了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但宇文晟却也没感到多大的失望,若能杀了他,只是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麻烦罢了,若他暂时没死,对他而言也有好处,至少能让败北而归的陌野,被巨鹿国的敌对一方抓到把柄,落井下石,造成巨鹿国内乱。
他派了一部分人下去意思意思的搜寻抓捕一番,而剩下的人则去搬运“走马千均夺”,这次这件缴获的战利品由宇文晟亲自下场测试过它的威力。
他觉得值得研发跟制造。
这些年以来,他没少从陌野手上获取“专利”带回邺国制造,只可惜他们邺国的匠师都太无能了,粗浅的勉强能够模仿个七七八八,但凡工艺高超的机巧,就头痛放弃。
等这些事情安排好了,他便挥退了周围,将昏迷的郑曲尺放下,伸手打算扯开她脸上的布巾……
咻咻咻!
这时,三枚铁钉猝地从林中偷袭击他手背,宇文晟偏过头时,手上运力一握,铁钉就扭曲变废,叮叮叮掉在地上。
树叶哗哗一阵抖动,就好像有人躲藏在这里,但被发现了,立刻转身逃跑。
宇文晟身形一闪,蹿进了林中。
他的速度堪称鬼魅,行踪莫测,但他到达时,却见一根绳子上,一头吊着一块石头,另一头绑着树枝。
当这块石头失重掉落摇晃时,就会扯动另一头的树枝摇晃作响。
当即明白有人设下调虎离山之计,宇文晟当即返回河滩,却见躺在地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他眼神瞬间变得十分恐怖。
——
秋背着昏迷中的郑曲尺,正疯狂地逃命。
“尺子,你醒醒!”
郑曲尺在一阵玩命的颠簸之中,被迫恢复了意识。
她感到后颈跟快断了一样,生痛生痛的,胃也被顶得翻江倒海中。
“秋?”
她嘘了嘘眼,视线勉强恢复了一些。
“尺子,快,弩别在我腰上,宇文晟快追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