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攒动,陶枝视线敏锐,但是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傅云澄。
“他可能躲在暗处,小心为上。”许随提醒道。
韩掌门去世的消息还没有公布,如今庭院里的歌舞升平,倒像是粉饰太平。
到了开宴的时间,程勇迟迟没有出现,就在众人愈发不满,准备一探究竟时,后院乱成了一锅粥。
而就在半个时辰前,后院还是一片祥和。
四五十个家丁看守着笼子,每个笼子的上面都挂着形形色色的锁。
这些锁的上面有标记,仔细一看,发现这些都是属于仙葵派。
站得久了身心疲惫,后面不时传来动物的哀嚎,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刺痛耳膜。
“一天到晚,唧唧歪歪,信不信老子把你们的嘴缝上。”
“都要死了还不安静点。”
家丁踹翻了笼子,里面的妖灵疯狂地嘶吼着,却无处逃窜。
“等老子出去,一定打得你们爹妈不识,让你们知道老子的厉害!”猪妖惨兮兮地抱怨。
“怎么可能,我们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大公鸡的头不再高昂,一副落败的模样。
“就是,我们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旁边的小妖附和道。
叹息声不断从笼子里传来,挣扎无果后,妖灵们选择认命。
离他们不远处的笼子里装着许随上交的妖灵,他将五十只妖灵都交了,此时他们整备关在一个狭小的笼子里。
刺猬精蜷缩着自己的身体,不敢乱动,生怕刺到身边的伙伴。
“你到底行不行啊?”
小白几乎是吼出来的,不过他的声音很快被动物的尖叫声淹没,只有离得近的妖灵能听清楚。
笼子的活动范围很小,他们的手脚油都被绑上,除了眼巴巴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刺猬精脾气好,不敢反驳。
小白却愈发急躁。
“好了,你急什么?我看你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小花蹭了蹭小白,开启了吐槽的模式。
“你走开啊!别离我这么近。”小白快要哭出来了,他平生最讨厌生物的亲近,如今却被关在一个密闭的笼子里,动弹不得。
笼子的活动范围很小,他们的手脚又都被绑上,被迫贴在一起,捂出一身汗。
旁边笼子的犬妖吐着舌头,白色的唾液顺着落在身下的妖灵上,打湿了他的毛发。
“兄弟,你们干什么呢?”犬妖心态不错,还能聊天。
“看不出来么,开锁呢!”小白不满地回应,猫狗天生不对付。
犬妖表示自己真的没看出来。
刺猬精挪动自己圆滚滚且浑身带着刺的身体,寻找钥匙的锁孔。
他艰难地移动身子身上的棘刺,时不时会误伤身边的伙伴。
“大哥,你动作能不能轻柔点?”
一旁的黄鼠狼忍不住地抱怨,他这一抱怨,就不停地放屁,后院一时间黄烟弥漫,臭气熏天。
噗噗——噗——一个接一个地响屁。
“大哥,你能不能别放了,正常妖都能被你熏出病来。”
黄鼠狼这一放屁,好了,妖灵也不嚎叫了,一个二个屏住呼吸,生怕吸入毒气。
“我也忍……不住啊。”
说话间伴随着屁声,还有身体的冲动。
被臭气熏天的,刺猬精展开自己的身体,竟然解开了笼子的锁,不过他身下的小妖被扎惨了。
“啊——”
“对不——”
下一秒他们两个同时闭上了嘴,直接从笼子里滚了出来。
黄雾逐渐扩散,一开始家丁们没注意,毕竟这个黄鼠狼经常放屁,但是当妖灵从笼子里面滚出来的时候,他们就意识到了严重性。
立刻上前阻止,但是为时已晚,后院鸡飞狗跳,还有全方位,无死角环绕的臭气。
顶着臭气,刺猬找锁,万能钥匙可以打开一切普通的锁。
越来越多的妖灵被放了出来,家丁们很快落入下风。
“什么都看不见啊!”
在迷雾中,家丁们迷失了方向,他们身体碰撞在一起,偶尔还会踩到地上的妖灵,然后被反咬一口。
后院的动静自然而然传到了前厅,很多作捉妖师跃跃欲试,但是刚到后院门口就被臭气劝退。
“小小的一个黄鼠狼,就让你们毫无招架之力。”
叶时安身着绿衫,头上还插着一个白玉簪,而且这两缕龙须随风飘动,好看的狐狸眼中写满了不屑。
他手上拿着的是世间有名的古画,《万里山河图》。
传说中的天门子弟,乃风雅之辈,他们的武器亦是精致无比。
比如说这个《万里山河图》,静看一幅画,动若千山水。
“师兄,还是莫让这臭气玷污了你的墨宝,这种小妖我来对付就行。”
说话的是天门八骏之一的云沧海,他的武器同样别致,是一根青竹打造的毛笔。这用的并不是普通的青竹,而是几百年才能生长一棵的撼云竹。
“那就静待师弟佳音。”
叶时安倒不争抢,怕这毒气玷污了他的画。
云沧海进入毒气后,拿出了天明灯,顿时黄雾中多了一道亮光,能够看清迷雾里的景象。
“我先带小白小花救人,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陶枝凭借同类的感知找到了小白和小花,而小白也打听到祖奶奶所在的位置。
听说祖奶奶是今晚献祭的主力军,此时已被绑在神坛。
“神坛?”陶枝环顾四周,并没有找到可以存放神坛的地方。
就在三只迷惑中,大地都在动荡,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掀地而起。
“难道地震了?”
陶枝看到地上出现的裂缝,心中疑惑更甚。
地面上的妖和人都在摇晃中倒地,地面正在向下塌陷。
云沧海本来已经摸到妖灵,没想到大地突然坍塌,他的毛笔劈歪,整个人也倒向了一旁。
慌乱之中,还被野猪妖踩了一脚。
迷雾中,猪妖什么都看不清,他以为自己踩到了妖灵,慌张地道歉:“对不起!”
云沧海更加无语。
“师弟,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
话虽如此,但是大地出现了很多道裂缝,有东西露出了脑袋。
“是锡天蟒。”韩如瑶一眼就看到锡天蟒的断尾,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几分。
“锡天蟒?怎么可能,他不是被囚禁在仙葵派?”
韩如瑶面色难看,躲在许随后面,不敢出声。她的长发被风吹起,也看到了更加阴狠的傅云澄。
“咦?那不是仙葵派的傅云澄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旁边的是程爷吗?”
傅云澄和程勇并肩站在锡天蟒的头上,居高临下地审视众人。
“锡天蟒,今夜的晚餐你可还满意?”
开口的是程勇,黑夜之中,他一身玄袍站在月光之下。薄凉如水的月光洒在了他丰神俊朗的脸庞上,眼眸比身后的星空还要深邃。那棱角分明的脸庞带着几分薄情,唇角微扬,是多少人的人间妄想。
陶枝眼底惊叹地浮出,他本以为程勇是个油腻的中年大叔,未曾想过他长得竟然那么好看。
颇有几分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蓝颜祸水味,怪不得能将李家小姐迷得神魂颠倒。
他身旁的傅云澄虽然逊色了几分,身形难掩瘦削,但是一双明亮的黑瞳如同最深邃的黑曜石,冥冥之中带着一股魔力。
“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扬言捉妖,却与妖为伍
他们一个是玄武城的首富,另外一个乃是大名鼎鼎的仙葵派大师兄,底下的众人不明所以。
“做法啊,看来是我们做得还不够明显。”
程勇的话音落地,再次地动山摇,祭祀的神坛从地下浮出,众人脸上的惊愕之色还未褪去。
叶时安第一个反应过来:“你要这些药物不是救人,是做法?”
程勇当时放出去消息是寻找妖灵,炼制灵丹,拯救南荒被瘟疫所扰的无辜百姓。
因此前来参宴的人,有的是为了钱,有的是为了名,却不曾想被人摆了一道。
陶枝没心情关注这些捉妖师的想法,她看向地上的裂缝,“祖奶奶会不会在地下。”
“在的,我闻到了宗主的气息。”
陶枝三人立刻采取行动,小花指明方向,却发现地下还有很多妖灵。
“天哪!黄蜥蜴也在,他可是妖界第一莽夫。”
小花仿佛看见自己的偶像,旁边的小白一脸嫌弃。
“你能不能收起你那副不值钱的样子,顺便擦一擦你的口水。”
还有通天鸠,她的眼睛是红色的,嘴巴是蓝色的,尖尖的,像一根细针。
传说,她打架专戳别人的眼睛,素有“黑暗使者”的美称。
通天鸠白了小花一眼,她服用了软灵丹,完全提不起力气,想骂都开不了口。
继续往前走,陶枝终于看到了小白的祖奶奶,她的手腕被人割出一道口子,血流放了一半。
这时,陶枝发现他们的身上都被划出一道口子取血。
因为角度的问题,他们进来时并没有注意到黄蜥蜴和通天鸠的异样。
“宗主大人,仙葵派的韩掌门死了。”陶枝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现在只能把手伸进去帮祖奶奶止血,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眼睁睁地看着她这样受罪,陶枝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