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真相
十楼,萧慕言的病房
萧慕言是了解叶予溪的,所以真话谎话,他也是一眼便明了。在叶予溪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时,萧慕言沉默片刻,伸手直接拔了自己手中的管子,当管子拔出的那刻,鲜血也同时倒流出来。
沉默的掀开被子,当从床上起身的那刻,疼的面色白了几分。这样的疼痛却是连哼都没哼出一声,心口一阵阵的紧缩着。因为了解,所以知道小溪的那个电话与八楼无关,有关的应该是谁,脑子里清楚的浮现一个名字……
贺以琛。
心口的痛楚更甚,忍着疼痛,萧慕言下了病床。脚着地的那刻,萧慕言大手因痛而扣紧。
“先生。”
顾凤鸣请的看护在看到叶予溪离开后,立刻走进病房照顾萧慕言。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他拔了管子起身下床,看着他面无血色的脸,唇瓣都白的吓人。手背上冒出来的鲜血,混成血珠子,正因扣紧的大手而往下流,滴在雪白的床单上,一片艳红,看的人触目惊心吓的立刻上前要扶着萧慕言。
“你,什么也没看到。”
萧慕言的声音极轻,但却带着冷意。看着看护的眼神里透着警告,看护被萧慕言惊到,手不由松开。眼见着萧慕言披上外套,迈着艰难的步子往外走。明明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他脸上的痛楚表情,但他却依然坚定的走出去。
看护一时拿捏不准应该怎么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慕言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不知所措的看护追了出去,站在走廊上,看着萧慕言进了电梯,手中拿着电话,犹豫不决。
一面是萧慕言,低声警告了她不许多事。
一边是请她的顾凤鸣,离开前叮咛她要好好照顾萧慕言,如果有任何差错,后果自负。
她害怕萧慕言,也怕顾凤鸣。而且,萧先生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就不能下病床,更别说是出去。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
不再犹豫,看护快速的折回了病房拿起了电话拔了顾凤鸣留下的手机……
车,目标明确的往御园开去。从贺以琛说出那句,他就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叶予溪想拒绝,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这是她欠他的,她一直犹豫不决是因为无法真的面对。
他一直莫名其妙的刁难不过就是因为她没有履行两个人的交易,既然必须要做,那么……
两清了。
于是,她沉默了下来。坐在车里,没再说一句话,也没再看贺以琛一眼。
车,一路到御园,停在贺以琛别墅楼下。
贺以琛和叶予溪一前一后进了屋,跟着贺以琛上了楼,叶予溪准备往上次住的卧室去洗澡,却直接被贺以琛拉进了主卧。安静的空间,耳里听到的是雨拍打玻璃的声音。这场雨,来的急,也来意外。就如同,他突然开口要做一样,一样的意外。
“我去洗澡。”
叶予溪不想扭扭捏捏看起来像是不情不愿,她就算心底再不情愿就算再害羞,看在贺以琛眼底都只是假装。一个已婚两年多的女人,一个会主动和一个男人提出交易的女人,害羞这两个字,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
她就应该表现的无所谓,这样,也给自己留点自尊。
握在手中的手机还在亮着,贺以琛的目光看着屏幕上闪烁的两个字,眼底隐晦不明。大手直接伸出,在叶予溪做决定前,直接扣住了她的手。
“关机。”
冷冷的两个字,目光看着叶予溪。言语间的命令让叶予溪有些不舒服,只是一场交易的对象,他又凭什么总用这样命令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看了一眼贺以琛,叶予溪并没有立刻关机,反而是手指准备滑动要接听。
“你确定要他听现场?”
难得的贺以琛竟然没有发脾气,其实叶予溪并没有真的想接,这个时候接萧慕言的电话,她是在自找苦吃。之前在车里的时候,贺以琛不按牌里出牌。明明,两个人的关系很敏感,明明两个人这段关系,都应该有默契的走地下。她不愿意让人知道一方面是因为她是有夫之妇,虽然已经决定了离婚,但还没有离,另一方面是因为,这场交易,让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传出去,她很在意别人看法。
贺以琛应该比自己更担心被别人知道才对,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他的好名声更甚,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自己感了兴趣,愿意接受这样一场交易。
贺以琛的眼神让人不能直视,那么深,那么亮,里面的火焰在跳跃着。实在不确定贺以琛会不会做的出来,叶予溪本来是想要让他心堵的,但现在,明显是自己被堵了。手指变了方向,直接按掉了电话,按了关机键后,闪烁的屏幕变成了一片黑。
手机正在关机,贺以琛已经直接不耐烦的伸手把手机夺了过去,大手一抛手机从他手中以抛物线的姿态往后扔,落在地毯上。
那力道,就算地上铺了地毯,也考虑一下她的感受,那是她的手机。
第二天
黑色迈巴赫开出御园,在车开了一会儿后,叶予溪开口说道:“等会到公司前面的路口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过去就可以了。”
贺以琛没说话,只是表情更冷了几分。叶予溪见他不理自己,也懒得说话。如果不是时间不早了,又不好意思让人来御园接自己,她可没想过要招告天下她和贺以琛昨晚发生的事情。
车,继续前行。
和一个冷冰冰的像冰块的人在一起,叶予溪只能借着看窗外的风景来掩饰她此时心底的复杂。在他面前自己不想装的有多放不开,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有多在乎之前发生的一晚。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明明应该是抗拒的,可是为何他一次次的靠近。像是沙漠遇到了水一样,那样渴望。
这种近乎于偷的感觉,带来的有内疚感,也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她,不喜这样的自己,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和身体的感觉。
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
她,是不是真的变了。
车,很快就进了市区。叶予溪一直看着窗外的,在看到不远处一间药店。
她不能允许有一点点意外,不是看到药店,她差点都忘记了这件事情。
“贺总,前面停一下。”
叶予溪开口,身边的人没有反应。伸手扣上他结实的手臂,手上用力,语带急切的继续说道:“靠边停一下,我要去买药。”
车,嘎然停下,在药店前。贺以琛看着叶予溪扣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脸上有着急切。
车刚停,叶予溪已经推开车门迅速的下车往药店跑。
跑了几步,又折了回来,拉开车门探进半个头说道:“贺总,我等会可以自己打车,你不用等我。”
贺以琛坐在车里,内心突然觉得很烦躁。一个男人,他很清楚这样的意外,他也不想。
从前面摸出烟,点燃。用力的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在舌尖盘旋。心底的那股堵,却怎么也散不去。
因为心底堵,贺以琛的表情也是越来越冷。
叶予溪推开车门下车,没自己买过事后药,倒是陪尾巴买过一次。叶予溪走进药店,直接拿了一盒事后药往柜台走。
把钱递过去的时候,药也顺手放进了包里,像是怕人看到一样。即使买事后药在成年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但叶予溪还是觉得在别人的目光下,像是被看透了一样的尴尬。
接过钱,拿了瓶水顺手拿了一份报纸就走出药店。
药店门口,叶予溪一眼就看到还停在原地的车。车窗是打开的,贺以琛正坐在那里抽烟。
明明知道他这样想是应该的,她的所作所为,不就是这类的女人吗?仗着他喜欢自己的味道,就把自己给送到了他的嘴边,让他吃下,得到自己想要的吗?可是,心底还是有些不舒服。在他的眼底,自己真的如此不堪。
他的想法,为何她会在意。
很快就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坐进去,伸手从包里把刚刚买的药拿出来,然后拧开水直接利落的拧着水。因为心中堵,手中的水像是在跟她闹脾气一样,越是想拧开,越是拧不开。叶予溪,脸上的表情也跟着越来越不好看。
贺以琛灭了烟,看着叶予溪腿上放着药,而那样急切的要拧开水,一副就怕晚一点肚子就会有个他的种一样。大手伸过来,直接拧开递了过去。
离公司还有二十分钟左右的车程,叶予溪拧好水,准备把报纸拿开。
目光,在看到报纸上的头条时,叶予溪整个人呆住了。在头版上没少看过萧慕言,婚后两年多,花边新闻多到她都不愿意再看。可是,今天却不是娱乐版,也不是花边新闻……
而是……
身体的血液有种倒流的感觉,脑中嗡嗡响的是病情加重,昏迷不醒,生死未卜这几个字眼……
“贺以琛,停车。”
叶予溪抓紧了手中的报纸,再次扣住贺以琛的手臂,那么用力。整个脸色都变了,眼底那担忧的眸光让贺以琛眸色深了深。
余光看向叶予溪手中握着的报纸,上面萧慕言三个字映入眼中。车,继续向前。叶予溪见贺以琛不搭理自己,伸手就去拉车门,带着不顾一切。
“叶予溪,你疯了。”
贺以琛加了锁,叶予溪没打开。贺以琛想到刚刚她疯狂的行径,面色更寒。
昨天离开的时候明明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昏迷不醒还高烧不退,照片里顾凤鸣那憔悴的脸……
如果不是特别严重,顾凤鸣根本就不会允许自己以那样狼狈的姿态出现。她曾经在报导上看过,慕言爸爸死的时候,公司乱成一团。当时的她那么悲伤,可是还是让自己以最完美的姿态,像个冷血无情的女人一样,撑起了萧氏。
“贺以琛,我让你停车,停车听到没有,停车!”
叶予溪见车门打不开,就扑过去弄方向盘。完全不顾这里是马路中间,只想快些停车去医院知道情况。
“闭嘴。”
突然拔高的声音,叶予溪动作停下。理智渐渐回笼,刚刚她在做什么。手,突然收了回来。看着贺以琛,眼眶里有着一丝请求:“贺总,停车可以吗?”
车,改了方向,去第一人民医院。叶予溪不知道贺以琛为什么没把自己放在路边而是送自己去医院,她现在只想知道,慕言是不是真的那样严重。
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慕言会死。这个字眼,她是那样害怕。身边失去的太多,她害怕再失去。开了的手机,不停的震动着,几十通来自慕言的电话,叶予溪眼眶酸的厉害。
回拔的电话,无人接听。拔顾凤鸣的电话,同样无人接听。心中是越来越慌,面色也就越来越白。
车到了第一人民医院,叶予溪推开车门根本就没听到贺以琛说什么直接,就往医院里冲。
重病监护室
顾凤鸣一夜之间好像老了几岁,一向都注重自己的仪态,此时站在重病监护室外,哪里还有一丝仪态可言。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上面还沾着一些不知道在哪里碰到的污迹,在白色的套装上更是明显。
叶予溪越是靠近,越是害怕。报纸上看着还不是很明显,近看到顾凤鸣这个模样,这个面对再大危机都可以临危不乱的女人,竟然把自己弄成现在这副模样毫不介意,可以想象,躺在里面的慕言,有多严重。
“妈。”
太过专注看着躺在重病监护室里萧慕言的顾凤鸣,并未察觉有其他人靠近,直到叶予溪突然开口,顾凤鸣贴在玻璃上的手突然收紧。
转过头,以前看叶予溪就不善的眸子此时里面的戾气吓人。犀利的看着叶予溪,眼底跳跃着浓浓的愤怒火焰。
“贱货。”
抬起手,重重抽向叶予溪。叶予溪不明所以,在看到顾凤鸣抬手的时候已经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顾凤鸣的耳光。
此时,她穿着整齐,与顾凤鸣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顾凤鸣一晚没睡,抽叶予溪的时候用尽了力气,被叶予溪避开,身子往前冲了一下,差点跌倒。
“妈。”
叶予溪伸手扶了一下,只是刚碰到顾凤鸣就被她嫌弃的挥开。
“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
顾凤鸣挥开叶予溪的手,站稳身体。对于顾凤鸣无时无刻的挑剔和看不顺眼,叶予溪早就习惯了。此时如果不是因为慕言躺在里面,不知道情况如何,她真的不想留在这里看到她的嘴脸。一看到顾凤鸣,脑中就自然的想到她口中说的孽种两个字。
“妈,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你吵,慕言是怎么了?为什么病情突然严重?”
路上,报纸上说萧慕言病情突然严重,昨晚抢救了许久才抢救过来,可是一直高烧不退……
顾凤鸣修剪整齐的指甲用力的掐入肉里,一想到昨晚她赶到御园时看到的画面,她真的恨不得杀了叶予溪。此时,看着叶予溪一副关心慕言的模样出现在这里,这个贱人和她的母亲一样,只会用纯情的表皮骗人……
“虚伪!”
讥讽的两个字,看着叶予溪关心的表情,就觉得刺眼。
“妈!”
叶予溪眉头蹙起,声音高了几许。
“我只是想知道慕言现在的情况。”
于理,对慕言的车祸,她心中始终有愧。于情,她对慕言始终未曾真的忘情……
叶予溪压下脾气,压低声音再次问着。
“现在再来关心,不嫌晚了?昨晚慕言在急救室抢救的时候,你在哪里?”
顾凤鸣充满戾气的目光看着叶予溪微变的脸,嘴角冷冷的勾起。叶予溪被堵住,无言以对。
“不敢说?还是没脸说?”
顾凤鸣逼近几分,叶予溪看着她的目光,像是看穿了一切。叶予溪不由后退一步,有一种被剥条条的被扔在大街上的感觉。
“叶予溪,昨晚你在快活的时候,慕言就晕倒在楼下的雨里差点丢了命。这笔账,你给我记着,如果慕言有……”
顾凤鸣看着叶予溪变了的脸色,心底有一丝快意,只是她指控的话还没落音,里面的仪器突然叫了起来,顾凤鸣脸色一变,脸上再没有刚刚的尖锐犀利,满脸都是惊慌,看着医生带着护士快速的走过来,走了进去。
接着,萧慕言被推了出来。
“病人情况突然恶化,现在需要急救。”
顾凤鸣在跟上去之前,狠狠的瞪了叶予溪一眼,那眼底太多的恨……
叶予溪站在原地,脑中嗡嗡的响着。顾凤鸣的话,一遍遍在脑中重放。有些无力承受,她的确曾抱有报复萧慕言婚内一次次出轨的想法,可是,她却没有想过会因为她和贺以琛的一晚,而让幕言在生死边缘。
她,做了什么?
颤着身子,叶予溪痛苦的闭上双眼。
急救室
叶予溪步子有些漂浮的走过去,如果慕言真的因此而出了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人还没走到急救室外,顾凤鸣在听到脚步声时,刚准备冲过去就看到急救室的门突然打开。
“护士,我儿子怎么样?他有没有事?你们一定要救他,我就只有这一个儿子……”
“萧夫人,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护士被拉住,想到里面的情况,说完,就立刻匆忙的快步离开去拿急需的东西。急救室的门再次合上,叶予溪呆住了。顾凤鸣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定在原地。
在医院,最害怕的莫过于听到要有心理准备和我们已经尽力了……
叶予溪的身体晃了一下,眼眶有些涩。
“叶予溪,你个害人精。”
顾凤鸣几个步子就冲到了叶予溪面前,伸手用力的推叶予溪,本来就有些不舒服的叶予溪被顾凤鸣推的撞到墙上,晕眩感更甚了。
“都是你,都是你害得我儿子变成这样!”
叶予溪忍着晕眩,此时的顾凤鸣失了理智,心中有愧再无法辩驳一句。沉默的站在那里,任顾凤鸣发泄。
“妈,你冷静点。”
看着越来越失控的顾凤鸣,叶予溪伸手拉住往自己身上打的顾凤鸣,她情绪过于激动。身体越来越不舒服,叶予溪不得不伸手阻止失控的顾凤鸣。
“你没资格叫我妈,你这荡妇没资格做我的媳妇。我早就应该知道狗都是改不了的,我当初就不应该心软答应慕言,帮他一起隐瞒。让你这不干不净的女人进萧家的门,还生下那个野种……”
顾凤鸣用侮辱的字眼骂她,她都忍了。慕言现在病危都是她的责任,她被骂也是应该。可是,听到顾凤鸣再次扯到阳阳身上。叶予溪脾气也上来了,用尽力气扣住顾凤鸣的双手往后退了一些恼怒的说道:“顾凤鸣,我最后说一遍,不许你侮辱阳阳,他是你的孙子。”
她的错她愿望承受,但是,绝对不允许顾凤鸣借题发挥往阳阳身上泼脏水。
“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