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新妇
?繁华红色喜服,带着异样光辉,那广袖挥摆间带出风度,涟漪裙摆酝酿着新婚雀跃,金丝银线在阳光下焕发着自己光泽,五彩琉璃透着光彩,不甘于人后,窗外光线似乎只钟爱这一个人,完完全全聚集在他身边,发出雀跃欢呼。?
风华绝代,在场人心中只留下这四个字,从来不曾盛装人,在那华贵非凡喜服映衬下发散着让人无法抗拒魅力,嘴角盈盈笑意隐忍甘于沉溺其中,只一眼,再也无法离开。?
见几人都是傻傻看着,薛蟠心中暗笑,忍不住动了动手脚,心想这衣服好看是好看,但也太重了一些,果然,古代剧中皇后需要人扶着是因为身上重量超过人类能接受范围之外了,要是真穿着这一身去迎亲,他真要担心那匹马能不能坚持到宫门口,自己晚上还能不能进洞房。?
抱怨归抱怨,薛蟠也一瞬间被这繁华瑰丽折服,要是他是个女人话,怕是再也不能舍弃了吧,看着镜中那判若两人模样,这个世界上果然是人要衣装,他竟然也能变成这副模样,只是明明是男式喜服,为什么总觉得带着一丝魅惑,看来世上万物果然是过则必妖。?
“怎么,没见过你们少爷。”薛蟠笑着说道,却不知那嘴角笑意再一次晃花了几人眼睛,刘延只愣愣看着自己杰作,只觉得三个月来辛苦都没有白费,至少,能看见这样少爷,少爷也很喜欢,喜欢就好。?
薛蟠晃了晃衣袖,恍然听见一丝丝清脆声响,但身上却没有看见一丝一毫铃铛模样东西,也不知道刘延是怎么做到,等几人终于回过神来,才帮着他脱去了衣服,侍书颇为惋惜说道,“要是少爷穿着这件衣服去娶亲,那肯定连公主都比下去了,真是可惜了,这可只能穿一次,也太浪费了。”?
薛蟠心中好笑,敲了敲小厮脑袋说道:“难不成你还指望你家少爷我天天穿喜服,快点吧,误了吉时太太不得剥了你皮。”?
侍书吐了吐舌头,连忙将放在一边喜服拿过来服侍他穿上,一边刘延却小心翼翼将薛蟠换下来喜服宝贝似地收好,折叠整整齐齐放进盒子,又小心翼翼盖好封起来,那是他主子为了自己,而唯有一次纵容,虽然主子不明白其中意义,他却要收藏一生。?
一番折腾,薛蟠整理好时候薛王氏已经派人过来催了几回,在一连串鞭炮声中,薛蟠骑上了早就被梳理整齐黑马,上面绑着大红大花,衬着那马头马嘴颇为喜感,薛蟠翻身上马,听着身边传来恭喜声,往后看去,迎上薛王氏含泪欣喜眼神,宝钗在一边连带欢喜看着这边,心中溢满暖意,嫁马朝着皇宫而去。?
薛蟠至今没有弄清楚公主出宫流程,只知道这时候只要跟着礼部人一步一步行止就是,听着皇帝圣旨,跪下谢恩,然后与不知从哪里出来公主车架会和,带着那足足排了一街嫁妆朝着薛家而归,心中暗叹果然人人都想要娶公主也是有道理,即使传说中不受宠公主,这嫁妆都能不是一般富贵人家能拿得出来。?
马上笑得脸颊发僵人却不知道,公主出嫁嫁妆都是有礼部按着份例来,要是没有后妃添补,绝对不可能到这种程度,这是皇帝难得一见对这位妹妹愧疚,还有对薛蟠不可告人心思,一股脑儿将最好都放了进来,造成了京城一大胜景,许多年后依旧被人说起,那位俊秀无双驸马爷和尊贵无比公主,以及那再未有过嫁妆排场。?
闹腾礼堂,欢喜欣慰眼神,薛蟠只觉得身在梦中,他就这样成婚了吗,以后有了一个名为端惠妻子,他们会繁育自己后代,然后在这个时代扎根生底,留下自己血脉,无论是小说也好,故事也好,他已经有了自己生命,自己轨迹。?
薛蟠不是那种海量人,幸好薛王氏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将王家贾家那几个能喝酒都请到了身边,看看贾琏一杯杯佳酿下肚就跟喝水似地,薛蟠暗道果然人人都有出彩之处啊,这位要是跟人拼酒那不是稳赢。?
有人帮忙挡去了大半酒水,但新郎官自然不会被轻易放过,幸好在场人也都知道里头新娘子那可是公主,不能轻易得罪,灌酒时都留了一点分寸,只有那榜眼孙杰豪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拉着薛蟠硬是灌了好几杯,最后还是靠着贾琏解了围,不然还真要在这里倒下不可。?
薛蟠再进新房时候已经带着三分酒意了,喝了露碧端来浓茶才进屋,怕自己一身酒气给了新娘子一个坏印象,还特意去简单梳洗了一下,新房中人除了那几个礼仪宫官,其余几个都是公主自小服侍在身边宫女奶娘,薛蟠见她们一举一动都是十分知礼,没有半点盛气凌人之处,对这位公主印象好了不少。?
握着手中杆秤,薛蟠手有些微微发颤,探到那绣着鸾凤红盖头下,轻轻掀起了红盖头,红色布帘下,是一张端庄秀丽容颜,并不是那种让人一看惊艳不已,但也绝对是个美人,眉目间带着一种温顺庄严,带着女子特有柔美却不失公主气度。?
薛蟠几乎是一瞬间就满意了,这样一位公主,除了公主这个身份麻烦了一些,都是超乎自己要求,薛蟠甚至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位美好女子,自有人过来喂着吃了半生不熟花生,薛蟠有些难为情说了一个生,眼角看见公主耳后也变得通红,一个生字说得婉转不已。?
公主声音比一般女子显得沙哑一些,却意外符合薛蟠审美,至少听起来没有那种甜腻感觉,很悦耳,以后即使常常听也不会厌烦,薛蟠觉得皇帝这一场乱点鸳鸯谱到不是坏事了。?
“相公,相公,相公醒一醒,我们还要去给娘亲请安。”恍恍惚惚间,薛蟠听见一道熟悉却又分外陌生声音,朦朦胧胧睁开眼,却见一张秀丽脸孔,带着柔柔笑意,少了昨日盛装,少了一丝柔媚,多了一丝清丽,倒是更加耐看一些。?
一想到昨晚一切,薛蟠蓦地跳了起来,再一看床上那一滩罪证,心中不由难为情起来,他当了两辈子处男,第一次□居然还要老婆叫着起床,一想到昨晚那些滋味,薛蟠红着脸别别扭扭站起身,公主笑着替他穿上衣服,耳后也是红彤彤。?
那边几个含笑奶妈过来收了帕子,跟着说着几句吉祥话,薛蟠心中不好意思,只偷眼看看自家新上任老婆,越看越觉得满意,这公主怎么就这么完美呢,还偏偏就便宜了自己,这一刻,薛蟠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对待这个女人,原本那些三妻四妾心思都淡了下来,嘴角笑意却再也没有散去。?
“相公,我们该去给娘亲请安了。”端惠看着身边新婚夫君眼带笑意出神,出声提醒道。?
薛蟠这才回过神来,便说道:“那边一起去吧。”说着便想去拉着公主一块儿去,端惠被他牵住了手,微微一怔,带着笑意说道:“相公,这不合礼法,皇兄说到了薛家就以薛家儿媳自处,还请相公走在前边。”?
薛蟠微微一愣,才想起来这时代女人是没资格跟男人并肩站立,即使是嫡妻也是要落后半步以示尊敬,心中微微不悦,笑着说道:“端惠,我娘不会在意这些,我们一起过去吧。”?
端惠却脸色微微一变,微微做了一个揖说道:“万事以礼为重,还请相公不要为难端惠。”?
薛蟠觉得有些扫兴,就像他满心满意准备了一餐盛宴,对方却说要减肥不吃,但看端惠公主脸上依旧带着柔柔笑意,坚持着自己想法,也只能点了点头,首先走了出去,心中想起了那一日在御花园中事情,暗叹这位公主什么都好,但也太守礼了一些。?
新嫁媳妇是要立规矩,但端惠长公主身份非常,要不是皇帝那份圣旨,薛家几人见到她还要下跪呢,即使这样,薛家除了当家几个主子,其他人见到公主也还是要行礼,这立规矩事情自然也省去了,端惠倒是站着给薛王氏端了一杯茶意思了一下,但见薛王氏诚惶诚恐接了,连声让她坐下,也并没有推辞。?
薛蟠觉得新婚时候大部分还都是愉快,看起来公主和娘亲妹妹也相处不错,虽然刚开始时候自家两个女人有些拘谨,但之后便慢慢放开了,端惠长公主果然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像一般媳妇大嫂一般对待两人,三日过去,三人已经可以在一起绣花聊天了。?
唯一不满意地方,就是这位公主实在是位重礼,薛蟠曾经想要跟她亲密一些,两人能像情人一般说说私密话,但公主殿下每次都拿出教义来,凡是白天,不是卧室地方都不允许出现暧昧动作,即使拉手也不可以,薛蟠知道这是她从宫中带出来谨小慎微,心中虽然带着怜惜,但终究觉得有些气馁,慢慢也就不再做这些亲密动作了,只有晚上时候会一起。?
三日过后,薛蟠也带着公主再一次进宫谢恩,这天过后他“婚嫁”也就结束了,要再次开始工作了,一大早就被叫醒,薛蟠心中有些气闷,自从公主嫁过来之后,他一天都没有睡过懒觉,以前薛王氏心疼儿子,总是纵容着他,但公主却不允许他睡过头,每天都拉着薛蟠去请安。?
看着马车对面坐端端庄庄公主,薛蟠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心想要是公主能稍微放松一些,那该有多好吧,但想到人无完人,这世界上哪有专门为他准备人,事事合心意,公主这样好人,他还有什么好抱怨,只是这夫妻之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哎,看看皇帝那个不正经腹黑,怎么就有这么一个正经妹妹呢,害得他现在也不能拉拉小手吃吃嫩豆腐。?
因为马车中坐着公主,薛蟠第一次有荣幸乘车进宫,一直到了殿前才停下来,薛蟠原本打算伸手去扶公主下马车,却看见早就有宫女在那儿候着,只能摸了摸鼻子收回了手,等公主下车之后依旧一前一后进宫,心中又想要是没有皇帝那道圣旨,那公主是不是会执意站在自己前边。?
在大殿上谢了恩,皇帝说了些不痛不痒话,又赏赐了一番,薛蟠心想这时代嫁女儿妹妹果然跟大出血没什么两样,怪不得要说赔钱女儿呢,这嫁妆赏赐能不赔钱吗,哎,倒时候宝钗出嫁大概也是这般,看来以后要多生儿子少生女儿才能赚回来。?
薛蟠胡斯乱想着,那边姬栐冷眼打量着两人,确定在薛蟠眼中没有发现类似迷恋眼光才松了一口气,脸色也缓了下来,好心情邀请这对夫妻留下来用家宴,眼光扫过端惠长公主,却还是忍不住冷了一下。?
端惠长公主蓦地挺了一下背,心中疑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方才皇兄眼神,怎么会是那样冰冷刺骨眼神,以前皇兄即使不喜欢自己,也不会这样看着自己啊,再抬头,却只看见皇帝难得温和神情,心中暗道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端惠长公主虽然是皇帝妹妹,却还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跟皇帝坐在一起用餐,以往她身份不够,也不受宠爱,每次出席家宴都在被人忽略地方,端惠表情看着依旧柔和,但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等她终于定下神来,却发现身边夫君一派坦然模样,丝毫没有紧张情绪在,不由心中暗自佩服,果然不愧是能高中探花人吗!?
再看桌上饭菜,端惠却愣了愣神,是巧合还是有什么缘故,放在夫君面前竟都是他喜欢吃,要不是这几天婆婆倾心相教,连她都未必知道,再看皇兄淡淡模样,并没有丝毫特别之处,端惠暗道自己真是在这个宫廷待得太久了,看什么人都想着阴谋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