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看?”
赵寻一句话,让其余三人,都露出思索之色。
过得片刻,才听得杨文离出声道:“言行举止,十分坦荡,不像说谎。”
赵寻看向其余两人。
而其余两位红衣斩妖吏,也露出沉吟之色。
“三位都认为,杀人的不是他?”那青年面貌的斩妖吏,皱眉问道。
“表面来看,应该不是。”杨文离应了一声,又道:“但无论是不是,可在他身上,已经断了下一步的线索,我们不必查了。”
“那此案该如何是好?”另一人沉吟着道:“若不是他,线索就断了,我们无从探查;若真是他,事情就更麻烦了。”
“据实上报,接下来是掌域大人的事,与我们无关了。”
赵寻淡淡说道:“猎妖府职责在斩妖除魔,在外行走,每日都有伤亡,死一个周应不算什么,那些死得不明不白的同僚,难道还少了?目前大夏境内,妖魔作乱,猎妖府本就人手不足,若不是郑大人因此事而重创,掌域大人也不会如此上心……”
杨文离微微点头,心中也明白,猎妖府成立不久,但死在外头的斩妖吏,并不在少数。
这些因公殉职的斩妖吏,也未必都一个一个查清了他们的死因,也未必都查到了凶手是谁!
无头公案,自古以来,从来不少。
只是这一次,涉及到了郑先生,才让掌域大人如此重视。
可事情查到了这一步,线索止于这丰源山上的炼神真人,已经不再是他们可以继续查探的了。
若是真要继续查案,那也是猎妖府高层的事情,或者是由郑大人师门出面,只不过丰源山这位道士既然是在炼神境中都属于顶尖层次的真人,那么此案多半就是会这样结了。
当然,无论是否这般了结,终归是与他们这些炼气境的红衣斩妖吏没有太多干系。
“此事由我亲笔书写,上书猎妖府。”
赵寻这般说来,手中取出一张符纸,沉声说道:“眼下案件未定,按照猎妖府规矩,关于此案的一切,都不得外传,需守口如瓶!”
其余三人都各自取出这张符纸来。
这符纸名为誓言符,乃是为了保守机密。
只要以此符起誓,在一年之内,都不得违背,如若不然,必烈火焚身!
通常什么机密之事,隔了一年之久,也都不大重要了,到那个时候,外不外传,也都无所谓。
当然,如果还不允许公布,那么便会提前召回这一批人,在猎妖府主事面前,再以誓言符起誓!
“吾名赵寻,以符立誓,关于此案一切线索,守口如瓶,绝不外传!”
赵寻咬破食指,点在符纸上,然后符纸燃烧,化作灰烬。
杨文离等人,依言照做。
只是那个面貌年轻的红衣斩妖吏,眼神闪过一丝异样,略有迟疑。
但他终究是出言立誓,以血点符,旋即符纸燃尽。
接着,才见四位红衣斩妖吏,互相道别,分头散开。
而片刻之后,却见山林之间,走出一个年轻道人来。
“果然是对贫道有所怀疑啊?”
“要不是贫道之前行骗……呸,之前抓妖时,练出了炉火纯青的演技,还真就容易露出马脚。”
宝寿道长暗中跟随,倒也不是来杀人灭口的,就是单纯想要知晓他们是如何认定此事的。
他其实心中早有预料,以大夏王朝目前的国情,不会为了区区红衣斩妖吏,动用更多的力量去探查此事。
毕竟他没有明面上斩杀周应,挑衅猎妖府,践踏大夏国威。
对大夏王朝而言,也不会在没有线索的事情上,去纠缠一位炼神境的真人。
如袁啸舟这样的炼神真人,进入大夏王朝之后,便是隐藏在暗中的巨大祸患,让猎妖府万分头疼,至今未能擒拿斩杀。
那么大夏王朝又怎么会因为毫无证据的事情,仅凭一丝怀疑,就逼反一位在明面上奉公守法的大夏本土炼神真人?
听他们刚才所说,这件事情之所以受到极大重视,是因为所谓的“郑大人”在其中出了变故?
但是他宝寿道长都不认识郑大人?
郑大人的事,跟我宝寿道长有什么关系?
“一定是有人顺水推舟,把这郑大人的事跟周应的事联系到一起,然后顺手栽赃贫道。”
宝寿道长不禁叹了一声,低声道:“贫道奉公守法,惨遭栽赃,何其无辜?”
——
而在东南方向。
四名红衣斩妖吏之一的青年,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神色变幻,脸色有些苍白,但终究是叹了一声,伸手入怀,取过一张白纸。
他运转真气,在纸上划过,留下痕迹,形成文字。
“本宗山门搬迁,请另择宝地!”
他将这纸张,叠成纸鹤,真气运转,低声念咒。
旋即便见纸鹤飞起,宛如活物,朝天空而去,消失在正南方向。
他看向天际尽头,长出一口气。
文字之中,没有提及丰源山,没有提及那道士,也没有提及此案相关的一切,便不算是违背誓言。
——
纸鹤高飞,千里迢迢,落到了一座高山之上。
有个中年男子,伸出手来。
纸鹤飞到了他的手上,自行摊开,化作一张纸。
中年男子扫了一眼,原本淡然平静的神色,忽然变得凝重。
他倏地起身,带着这张纸,匆匆而去。
片刻之后,他来到了山门大殿之中,拜见宗主。
“就一句话?”
殿中,有位花甲老者,看着手中这一张纸,眉宇微皱。
此人正是星罗宗的宗主!
“只一句话。”这中年男子低声道。
“本座寻访名山十年之久,才寻得一处无主宝地,就凭这初入炼气境的弟子一句话,放弃十年心血?”
星罗宗主神色冷淡,缓缓说道:“星罗山大不如前,已是灵气稀薄,运势渐渐变得恶劣,迟早会成穷山恶水。这十二年来,门下新收弟子,修行缓慢,难以入门,你也看在眼里,门中后辈弟子不能成长起来,星罗宗只能逐渐式微。若再不搬迁,祖宗基业何以维持?”
这中年男子顿时沉默下来,但又思索了片刻,才道:“师兄,我那弟子素来严谨,既然道出此事,必有缘故,不若我修书一封,询问个来龙去脉,知晓其中究竟,再行定夺?”
星罗宗主也不固执,微微点头,道:“那便让他说出个理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