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两个人的蜜月,但其实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海上的事件之后,花锦没有了出海的兴趣,牧轻舟本来也是为了陪她,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在房间里正经的休息了两天。
不过牧轻舟可不是单纯的休息,变着法儿的秀手艺,守着海边,就是各种海鲜的做,各种口味,各种做法,除了小姑娘不喜欢的生鱼片,什么海鲜饭,海鲜面,海鲜汤,什么捞汁,清蒸,油焖,爆炒,只有想不到,就没有牧轻舟做不到的。
花锦可也算是体验了一回货真价实的海鲜大餐。
让她对牧轻舟的看法都有些微妙的诧异,
“你不像会做这些东西的人啊?”
那清蒸捞汁什么的还好,那接地气的爆炒蒜蓉海鲜饭,花锦其实还是有些不适应的,这也不像是他一个动辄就百亿项目的霸道总裁的日常啊。
“怎么了,味道不好?”
“那倒不是,就是觉得吧,这围裙穿在你身上,总感觉,”
她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个状态的牧轻舟,
“嗯,感觉很放松,但是,你这手干这个,哎,这冲击感太强,”
牧轻舟稍稍理解一下,挑起眉头,
“不好看?”
花锦诚实的摇头,又点头,
“好看,很好看,”
她也喜欢看好看的手指,但是这种时候才发觉自己的词汇量很少,居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现在这种自己想表达的感觉,
“就是因为太好看了,简直是,像是拍摄的那种特效效果似的,那种美感,”
她抓了抓头发,
“你做这些,就像是从画上走下来的,那么,自然,又没有瑕疵,好像做过千次万次一样流畅,如果不知道你身份的陌生人,可能不会觉得你的职业和这个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像是你那两个朋友眼里呢,你做这些又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猜,家里应该也不知道你的这一面吧?”
牧轻舟又捡起之前的工作,不过把水果换成了坚果,
“那,在你的眼里,我是哪种人?”
花锦拄着下巴想了想,
“我们满打满算认识了还不到十天好吧?
我就是我说对你有多了解,你相信吗,放心吗?”
“呵呵,说说,我们现在是夫妻,就算暂时不能互相信赖,也总算得上是,合作的伙伴吧?
那,初步了解,总是要有的呀?”
这个,花锦也赞同,
“唉,都是老花造的孽。
你说你们家也是,不管云枫被传的多可怕,那放出风去,这亲事,也是各家争着抢着的啊,你们这家大业大的,干嘛非得可着花家这一棵歪脖子树啊?
这眼光,可确实不怎么样啊!”
“你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评价自己娘家?”
“切!”
花锦直接嗤笑,
“这算什么娘家?
你说我是怎么托生到这样的家庭里的呢,就是为了给他们换钱?”
牧轻舟心头针扎似的一疼,换钱?
这是她给自己的定位吗?
“不许这么说自己。”
花锦摆手,
“没事,我不会为了他们伤心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也不是需要父爱母爱的小孩子年纪,还不至于这么玻璃心。”
“我看的出来,你对花家,是真的没有感情了,还怨恨吗?”
花锦双手托着后脑,整个人往后一靠,看着天花板,
“也说不上到底是什么感觉,但是肯定不是有什么感情,惦记他们是不可能的。
但是要说怨恨,我也没大注意,应该不会。
人不都说有爱才有恨,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自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他们生了我,却又没有养育之情,亲缘线本就淡薄。
这次我能干脆的答应,也是不想以后再一次次的被他们拿这亲缘来找我。
看他们这次的做派就知道,他们也不是什么厚道人家,那做事估计也没有什么底线,你说这样的人家,我不早早的离开,跟着搅合,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你倒是想的清楚明白。”
“是啊。
小时候师傅就没有瞒着我,我一直就知道花家,小时候,看见别人有爸妈,那时候不懂事啊,缠着师傅问,缠着师兄师姐们问,其实后来自己也查过花家的消息。
那时候就有股心气,有一阵时间,正好是三师兄哄我,我就趁机天天的给花家使绊子呢,植入个木马,病毒,时不时的去他们内网逛一圈,那时候花家那公司小啊,每次一动作,花家就要战战兢兢好几天,然后我就能高兴好几天,又哭又笑的那种。
后来师兄们看出来不对劲,就带我满哪儿走,上山下水的,教我功夫,带我跟人打架,让我发泄。
效果是挺好,功夫学到手了,比他们任何人都好,然后性子也野了,几乎是除了杀人放火,坏事我也没少干。
三师兄淘气,六师兄古板。
三师兄带我爬树掏鸟,下水摸鱼,那山上的动物也被我霍霍的不轻,小啊,就以为是肉就能吃,不管是鸡啊,鱼啊,还是蛇啊,到我们手里就一个下场,就是被烤,然后好几次差点把山点着。
就因为这个,六师兄曾经禁止三师兄接近我,整整看了半年,非要板板我们俩的性子,结果六师兄他实在太耿直了,压根儿就不知道,他一走,三师兄就从狗洞钻进来,带着我继续作天作地。
那时候六师兄刚练武,但是他心肠软啊,养了一窝兔子,可宝贝了。
三师兄淘气啊,六师兄前脚刚把他撵走,后脚他就去把兔子偷走了,然后还特意去他眼皮子底下晃悠一下,然后领着我就往后山跑,等六师兄发现兔子少了,我们俩都毁尸灭迹了,这个我们熟练啊。
那一窝兔子,好像是八只还是九只来着,纯白的,其实挺可爱的。
但是架不住人惦记啊,六师兄那防的,几乎是三百六十度了,也没防住三师兄,一只一只的,都给偷光了,就那小兔崽子,都没躲过,都进了我们俩的肚子了。
六师兄从头到尾都没怀疑到我身上来,他倒是第一个就怀疑三师兄,但是一点证据都没有,他几乎把整座山都翻遍了,到底也没找着他那窝宝贝。
他也不服啊,就因为这个,就立志要学侦查,就是不信啥事都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反正现在侦查是学得很好,我们也算是,他努力学习的动力了。”
“你就没想过,有没有可能,他早就知道了真相,是故意不说的?”
“开始没想,后来,嗨,说起来都是眼泪。
最后两只兔子的时候,忘记了是因为啥,没烤熟,然后我吃的还多,结果,当天晚上就上吐下泻的,我估计师姐应该看出来了,我吐得胆汁都出来了,三师兄啥事没有,但是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我。
我估计那时候他们就应该都看出来了,那平时我们好归好,那都是闯祸的时候穿一条裤子,挨打的时候都自顾自,三师兄也不是那热心的人,有一点反常就能看出来不对劲。”
“那时候你们多大啊,就会烤肉了?”
花锦嗤笑,
“那时候我五六岁吧,三师兄好像十几,也不大。
那半年我肠胃不好,师姐不让我吃肉,要不然我也不至于馋成那样,那肉,我就这么说吧,前几次,能保证熟了,我吃了啥事没有,我就放纵了,以为好了没问题了。
结果,谁知道最后一天就翻车了。
反正自那以后,每次六师兄看三师兄都是恶狠狠的,看我也好几次都不说话。”
牧轻舟配合的发出疑问,
“按照序齿,三师兄是先入门的,为什么对六师兄忌惮呢?”
花锦先哈哈笑了几声,
“你不知道,几个师兄师姐,二师兄六师兄会武,六师兄还是那种好惹不好哄的性子,一板起脸来还挺吓人的。
但是三师兄正好相反,他是几个人里身子骨最单薄的一个,遇事就是跑,还是个社恐,能惹事不能平事,怂着呢。”
牧轻舟脑海里也想象着这副画面,也觉得挺有喜感的,
“你们这是师兄妹七人?”
这会儿气氛还不错,牧轻舟打算温水煮青蛙,先了解了解对方的人际关系,在考虑下一步的策略,要不要攻略身边人。
花锦一无所知,或者,即使知道了也无所谓,这些都不是秘密,她能说,牧云柏能说,师兄师姐能说,那些小崽子也都知道,
“嗯啊,我是最小的,所以小名就是小七。
他们几个都是孤儿,机缘巧合到了山上,那年头养孩子也都糙,他们也都懂事了,师傅再拉拔一把,就都长大了。
师姐你见过,我小时候身体不大好,需要仔细照料。
老头也不会啊,那时候师姐还没有现在这么有名,但是很是钻研医术,我有一点不舒服,她都能抱着我熬一宿,我那时候,几乎就是师姐怀里养大的。
后来二师兄长大了,成了搂钱的耙子。
他脾气不大好,但是唯独师姐和我是例外,师姐对谁都好,他对师姐不敢发脾气,对我也都是温声细语的,但是其他人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几乎谁都被他骂过。
就是现在,云柏他们实验室需要资金什么的,四师兄跟他也得是各种割地赔款,一个不高兴,资金就给停了。”
牧轻舟,这个,好像还真听云柏叨咕过两次,什么资金什么的。
“还有一个师姐,五师姐,是唯一一个继承了老头衣钵的人。”
“无尘道长的嫡传弟子,是个女子?”
这个牧轻舟是真的惊讶了。
“是啊,想不到吧?
我们师兄妹七个,就一个是正经传人。
五师姐还没出师,师傅现在也不怎么出山,就更没有人知道了。”
牧轻舟打趣,
“我说呢,好像听你说过,你是除了风水什么都会的小道姑。”
“唉,”
想想,花锦自己也想叹气,
“说起来,师傅的本领其实不少,但是这正路子,我就是学不会啊,一点也学不会。
像是制药,制符,这些旁门左道的,我反倒是学得快,几乎是一点就通。
反正他也不拘着我,不想学他也不逼我。
尤其是后来师姐师兄他们都领回来一些小崽子,师傅就更不管我了,要不我也不能跟云柏混在一起。
我跟你说,这小子一来,我就没有消停过你知道吗?
我做药丸,他偷偷的给我捣乱,不是偷药材,就是给我往里加药材,弄得我作出来的怎么都不对,后来我发现他了,就抓着他,做出来的药丸先给他吃。
开始他不服啊,说我欺负人,回去就找他师傅告状,结果没想到,他师傅罚一顿,被二师兄知道了,二师兄揍一顿。
然后六师兄知道了,又罚他跟着蹲了几天马步。
他一挨罚,就来捣乱。
我发现他使坏,我就也使坏,结果就成了恶性循环。
这不就越打越热闹吗,后来他简直就成了我专职试药的了,我做那些什么玫瑰香,什么养心丸,润气丸,人参养荣丸,润息,松香安魂丸,还有前两天说的那个健体丸,淬骨丸,他都吃过。
最开始当宝贝,后来,见多了,也不稀奇了,我研究出新药方,他都主动过来献身了。
他们就说我偏向云柏,说我给云柏的好东西最多,但是他们不知道,那云柏陪我制药,试药,也没少受苦,别看我们俩打打闹闹的,也不少打仗,但是跟其他那些小崽子相比,还是他更亲近,使唤起来也更顺手。”
本来牧轻舟还想着要不要借机吃个醋,让她重视一下这个问题,这一句“使唤”,让他瞬间就没了心思,俩人压根就不在一趟线上。
“这些事,云柏回家从来就没提过,”
“嗨!估计,你们都一直都还把云柏当成那个需要全家宠着的小孩子吧?就算他说了,你们会想什么?
小孩子的过家家?
哎呀,云柏玩的开心就好?
是不是?
我猜,一开始,云柏回家应该也是有想要跟你们分享的吧?
结果,全家没有一个人把他的话当回事,就算是小孩子,也会有挫败感和被忽略的不舒服,估计你们都忽略了吧?”
牧轻舟叹气,
“说的太对了。
那时候,全家都沉浸在云枫的事情里,对云柏,真的是完全是放养的。
不然,也不至于这宝物就在身边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