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宇的腕表没有充上电,倒是在和这头“黑熊”说话的时候遇见了赶过来的“九尾狐”。
“呼——祁哥,真是吓死我了,据点位置今早改变,我还以为你知道。”
九尾狐的一头白发在一天奔波下来也染上了尘土的颜色,他进来之后坐在椅子上,敲了敲桌子对“黑熊”说:
“来两瓶波本,再来五十串烤羊肉。”
黑熊一样的少年在本子上记了下来,然后扯了一张单子放在九尾狐的桌子上,转身去了吧台。
“祁哥,喝点儿酒吃点儿东西暖暖身子吧,这里是绿地新开发的试验区,早上刚通过的方案,餐厅设施不全,先将就将就。”
祁宇的眼神倒是一直追随着那个少年,等他进入后厨之后他靠近九尾狐,在男人耳边说:
“你觉得他怎么样?”
“谁?”
一开始,九尾狐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在迎上祁宇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之后,朝着后厨看了一眼,好想明白了什么,压低声音问:
“祁哥,咱们之前给总统送的那都是红灯区出了名的少年,那床上功夫都是数一数二的。这一个打零工的,怕是在脸蛋和身材上就不占优势啊,而且……咱们送他过去,最主要的不还是给咱们收集情报?那家伙看着就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你没来之前我问了一下,这家伙是个孤儿,很缺钱,这也正是咱们不缺的。而且之前一直都给总统送的是娇娇软软的人,结果死的死、残的残,这次送个不一样的,或许总统更喜欢?而且感觉他这么健壮,应该更经得起折腾。”
九尾狐又看了那个少年一眼,少年已经端着烤串和波本酒出来,走在路上微微低头含胸,怕自己的脑袋碰到天花板。
“或许吧……”
九尾狐感觉也许能赌一把,他拿了个烤串,用纸巾擦了擦尖端被烤黑的签子然后递给祁宇,问道:
“小伙儿,你叫什么名字?”
黑熊小子一边将点菜单上的菜名划了一道横线,一边说:
“项祭然。”
“你一个月多少钱?”
“两千土币。”
土币是末世之后开发出来的等价交换钱币,一千土币等于一银币,一千银币等于一金币,而一金币相当于末世之前的五万块。
两千土币,也就是末世之前的一百块。
“今晚,跟我们走。”
九尾狐说着,在桌子上放了一银币。
项祭然抿了抿唇,倒是毫不客气地将银币收入囊中。
九尾狐看了祁宇一眼,祁宇缓缓点头,前者简单喝了两杯,留下了一个移动电源就走了。
祁宇给腕表充了会儿电,等能够维持导航之后也起身。
“项祭然。”
“来了,您还想吃点儿什么?”
“跟我走吧。”
“跟您走?”
祁宇要出门时,听到项祭然这个问句,微微挑眉,转身问道:
“刚才银币你不是收下了么,那就跟我走啊。”
“可是刚才那个银币不是您给的,是那个白头发的长官给的。”
“我们是一起的。”
“不像。他像是好人,您像是坏人。”
“……”
项祭然语气唯唯诺诺,但声音又十分低沉。
“啧。”
祁宇心中的火气莫名上来,从口袋里一摸,拿出一个金币扔到了项祭然怀里。
“跟我走。”
“哎,好嘞!”
立刻喜笑颜开,项祭然跑了两步跟在祁宇身边,后者上了摩托车,前者则坐在他的屁股后面,把干尸横在两人中间。
一股尸臭扑鼻而来。
“你把尸体放在后面。”
“好的,长官。”
祁宇扭头看着项祭然将干尸扛在身上,干尸的脑袋就对着自己的鼻尖,想要说什么但好像又说不出口——
像是祁宇这种精瘦型的,这辆沙漠摩托可以并列坐三个人,但项祭然一上来,祁宇就感觉车子向后一沉,他一个人就占了两个人的位置。
缓缓叹了口气,脑袋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祁宇虽然感觉这个小伙子外形条件应该能够在一众娇娇弱弱的少年中占据一席之地,但这个脑子……
好像却行不太好使啊!
可他又明明骗了自己的一金币和一银币。
这到底是聪明还是不聪明呢?
“啊——”
祁宇冷不丁发动了车子,项祭然差点儿被甩出去,一只手扛着干尸,另一只手一把勒住了祁宇的腰。
“嘶——轻点儿,刚吃的饭都要被你勒出来了。”
回去的路途格外颠簸,尤其是晚上光照不足,虽然有导航标记,可祁宇也不敢开太快,要是在这儿荒郊野外地翻车再碰上丧尸,带着这么一个吊车尾,怕是两个人都不能健全地回去了。
“……”
可是,两个陌生的人在越长的路上,夜黑风高,就越容易出现问题。
就比如此时,祁宇感觉身后的人好像是困倦了,整个人都爬在自己的脊背上,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压了上来。
“项祭然?”
“呼——呼——”
身后的呼吸逐渐平稳,祁宇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是越来越重。
“……”
好在很快就看到了架在空中的“欢迎来到绿地新城”的灯箱,祁宇的精神放松了许多,侧过头,身边是少年紧闭的眉眼。
“起来了,项祭然。”
语气中带着不耐烦,说话的时候唇齿间的气息吹动了项祭然耳旁的碎发。
“嗯?好的,长官。”
他起来的时候祁宇都担心他会不会把睡觉时候流出来的哈喇子滴在自己身上。
来到门口,站岗的哨兵本来要拦人查验身份、做血清测试,避免将感染丧尸病毒的人放进去,可看到祁宇的车牌号,所有人都敬礼靠边,目送他进了绿地。
开着车一路前进,穿过富足的居民区后是繁华的购物区,最后则是平静的政府区,政府区的左侧就是祁宇的家——
富人区。
“你裤子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吗?”
快到了,祁宇感觉脊背一阵硌得慌,好像有什么东西抵着他。
“没有啊,长官。”
“富人区进入要进行搜身,未经允许的人是不能带武器的。”
祁宇好心提醒,可等车子到自家门口之后项祭然刚下车视线在他身上上下打量,最终停在了自己不该看的地方。
“……”
“怎么了,长官?”
“没怎么……目测一下你的武器藏哪儿了。”
头疼得更厉害了,祁宇走在前面,令桦从屋子里出来一迎,看到他身后跟着一个不认识的少年,心里猜了个七八分。
令桦给旁边的人一个眼神,下人们将项祭然领到了会客厅。
“祁队,这个人是您给总统准备的……”
“嗯。”
回到卧室,令桦给祁宇换着鞋,他的身上沾染了不少血,还带着淡淡的酒气。
“三天之后就要给总统交人,你看今天带回来这个项祭然,有戏吗?”
“看起来不谙世事,但是有一副当雇佣兵的好体格,或许可以吧。实在不行或许能够在千钧一发之际和总统同归于尽。”
令桦思考了半天措辞之后说了这么一句。
“倪尔是个可怜人,这样的人我已经给总统送过去太多了,项祭然对于总统来说或许是个新鲜口味儿,而且他给钱就办事儿,我们更好拿捏这样的孤儿。”
“可是给钱就办事儿……万一叛变,将我们想要谋反的事情说出去怎么办?”
令桦说着,试探性地看了看祁宇的脸色。
但祁宇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原本闭目养神的双眸听了这句话缓缓睁开,浅浅一声叹息之后,他望着令桦,冰冷的月色让他看起来更加清透绝情:
“那就毒哑了他,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可以让他变成聋子,只有我们允许的情况他才可以听,面对总统时,我们在他的身上安装好窃听器,让他做我们的前端,也不是不行。”
“……”
“又聋又哑,又有一副能干的好身板……嗯,我很喜欢,相信总统一定会喜欢的。”
祁宇说完,摆了摆手,起身边脱上衣边说:
“这件事不着急办,先调教一下,虽然可能不会像倪尔那样娇俏,但至少身板得软一点儿。”
“是。”
从祁宇的卧室出来,令桦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自从来到绿地,一路从最低等的外勤特战兵成为一人之下的总统贴身部队首领,作为一只看门狗,祁宇的手段比以往都要下作、恶劣太多了。
但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真正搬倒总统,带领宙斯军团走向胜利。
这样自我洗脑、安慰着,令桦来到会客室,一推开门,就瞧见项祭然有些手足无措地坐着,脸上带着憨笑:
“长官好。”
会客厅的另一边,是蜷缩成一团,怯生生看着令桦的倪尔:
“令先生,我还有活路吗?”
令桦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项祭然的身上:
“他就是你的活路。”
一听这话,倪尔的眼睛都亮了。
而项祭然懵懂地望向令桦,瘪了半天问出一句:
“先生,这一金币到底要买我的什么?”
令桦无从解释——
因为这一金币,要买的是他项祭然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