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位前公公的性情,她了解的一清二楚,什么事在钱面前都不好商量。
“你知道我们厂长?”
许雾的神情淡淡的:“听说过。”
直到离开江淮他们有一段距离以后,陈礼才不情愿的松开许悦的手臂,没好气问:“刚才拉我走做什么?你不是说,许雾在张春丽面前贬低我吗?还要死要活的,坚决不嫁给我这个矮墩子?她就在那,怎么不让我问个明白?我不信江淮就那么好?”
许悦真是白了个眼,在心里骂他一通。
是,她为了针对江淮和许雾,让他们俩变得像蝼蚁一样苟活,在陈礼面前添油加醋说了不少坏话,就是为了让陈礼利用自己厂长儿子的身份欺负他们。
谁能想到阴差阳错,这边才刚赶走,那边直接搬进了家属院?
许悦自己还住在村子里的院坝,许雾却能住在环境优美一室一厅的家属院,凭什么?
“他们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要真是当面争论起来,岂不是有辱你的威名?”
许悦说起违心的话已经极其顺口,她扯过陈礼的手臂再次牵了起来,用着哄小孩子的语气劝道:“其实我们不用刻意跟他们比什么。江淮不是也要办婚礼吗?你可是陈家的人,好歹比他要高等一些,婚礼这件正大光明的喜事怎么能比他们逊色?到时候,陈家举行的风风光光,江淮办的一穷二白,对比不就出来了?”
陈礼认真听着没有回答,想起林淑芬的话,一时拿不定主意。
见他沉默,许悦立马化身知心大姐姐,主动提起高文光的事情。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高文光的赔偿金没到位,林伯母始终担心我们办喜事会让厂子里的人不高兴,可结婚人生就这一次,难道你不想站在江淮上面?难道想让我输了许雾吗?”许悦垂着眼睛,模样可怜兮兮:“其实我倒无所谓,婚礼对我来说也不重要,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都愿意。只是我怕街里邻居谈论起来时,说陈礼比不了江淮,我替你难受……”
那么多话陈礼独独记住了最后一句。
他的好胜心明显被激起,一手搭在许悦手背上慢慢抚摸着,有些发愁:“可是我妈说,高家的赔偿金没到位,为了不让人说闲话,最好是低调些。”
“高家的事,我有办法。”
陈礼眼睛一亮:“当真?”
“等我好消息。”
……
高家住在村子里,与许家相隔的不远。
许悦也知道高文光与江淮是亲戚关系,为了彰显诚意,她徒步走来,手上提着不少礼品。
房间内布满了药罐的味道,高文光形容枯槁的躺在床上,双眼失神无助望向窗外,没有一点儿生的希望。
他原本一个大好青年,有着光明的前程,有着谈婚论嫁的未婚妻,对生活也是充满了希冀,却在半月前的一次做工,摧毁了所有。
让人生气的是,厂子里对他的摔伤不闻不问,高家去谈赔偿,更是被他们扫地出门!
高文光见不得年纪大的父亲母亲为自己奔波,想死的心都有了。
许悦提着礼品进到屋子里,闻到扑鼻的药味时,掩着口鼻皱了皱眉。
这哪里是房间?分明就是鸡鸭圈,太难闻了!
“你是……”高文光没见过她,盯着半晌也没认出来。
许悦将礼品放下,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床边,从兜里掏出一沓厚厚实实的钞票,扔在高文光手边,扬着下巴说:“我是代表陈家来慰问你的,这些钱你先收下拿去治伤。”
高文光瞟了一眼,钱看起来倒是厚厚实实的,可全是一些零钱!他可是在厂子里摔断了腿,不是摔了一跤,就这么打发他?
“我不要你们来慰问,我只要赔偿金,属于我的赔偿金!陈家这么久没来人,现在才派人来?等等,我听说陈家要办喜事,陈发国的儿子要结婚是吧?你回去告诉陈发国,我的事儿解决不了,他儿子婚也结不成!到时候我就拖着我这半截腿去婚礼上闹……”
这就是林淑芬最担心的事情。
陈家不想给赔偿金,也不想高家去闹事,所以只能劝许悦先稳住,在婚礼上从简。
“高文光,我就是陈家马上进门的儿媳妇。我相信你很清楚,跟陈家作对是什么下场。如今你已经没了一条腿,难道还想再没一条吗?我这样跟你说吧,乖乖听陈家的安排,一切还有商量的余地,我也会替你争取赔偿金,要不然你什么也别想得到!”
待在这味道难闻的屋子里让人几乎要断了气,许悦干脆也没了好脾气,一通话发泄完后高文光不说话了,只是气急败坏的盯着她。
“你的父亲母亲扎根在这片土壤,想必不会轻易离开的。你听我的话,在陈家给出赔偿结论之前,不要再意气用事。只有陈家高兴了,后面的一切才好商量,你说对吗?”
许悦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劝说高文光,她嫁给陈礼绝不会赴许雾的前程,举行婚礼就是她反抗的第一招。
林淑芬在陈家管天管地,连陈礼穿什么袜子都要过问,许悦更加不会允许她在自己头上撒野!
高文光神情有些晃动。
“你说的是真的?只要陈家高兴了,我的赔偿金就不是问题?”
许悦并不能完全保证,但此刻为了稳高文光的心神,只能先答应下来,大不了到时候她拿私房钱来应付,婚后还能没钱用?
“就算他们不帮你,我作为普通人,也会积极为你争取权益的!赔偿金也尽量达到你的期望标准。”
既如此,高文光松了口气。
恰好门外有人端着饭走进来,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
她是高文光的妹妹,高芳。
许悦跟高文光的对话她都听见了,从第一印象来看,高芳不喜欢她,更觉得她虚伪。
许悦离开后,高芳朝着她的背影嫌弃看了一眼,将饭碗送到高文光手中,说着自己的想法,“哥,我觉得你别信那女人的话。陈家都不愿意给赔偿金,她有什么本事拿出钱来?”
许家是什么根底她可是一清二楚,哪有什么钱?
高文光捧着碗吃了一口饭,面无表情的咀嚼道:“我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