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脚两个字刚说出来,手臂上招来周婆子一掐,她立即止住话口,闭上嘴不再吱声。
两人的小花样逃不过许雾的眼睛,既然李大婶儿这不行,她转向周婆子一脸关切问:“周婆婆,我记得你家有个孙女也十九岁了呀?既然你清楚那小伙子,怎么不先给自己家里说说媒?人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周婆婆你还将那样好的亲事说给我,心肠也太好了!”
击败一个人最无形的方法,就是彩虹屁猛夸!
许雾一阵明夸暗贬,看着周婆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尤其好看。
“我家的孙女儿年纪还小,倒也不急。更何况婚事是她爹妈做主,我一个半截子快要入土的人操什么心?”
孙女儿可是她心尖尖上的肉,怎么可以嫁给一个瘸子去受罪?周婆子以前没发现,许雾这丫头这样口齿伶俐?难道是结婚以后有了靠山?
恰好江淮出来,刚走到她身后,又听见周婆子怪里怪气的八卦。
“要我说嫁人还是得嫁给有前途的,你看许悦定的陈家多好?人是钢铁厂长的儿子不说,出手也阔绰大方,上次赵翠云还给我们炫耀说新姑爷送了两瓶茅台,老许到现在还舍不得喝呢!”
周婆子拿眼上下打量江淮,跟穿金戴银的陈礼简直两个差别。也对,一个小工能挣多少钱?
茅台?赵翠云?
许雾可笑的呵呵两声,陈礼家里是有钱,但他们瞧不起许家,只是将许悦当做一个生育机器,又怎么会送贵重的茅台?
她双手叉腰正要反驳,腰上忽然搭上一只温热的手掌。
江淮及时出现在身侧,搂着她温柔的笑了笑,下一刻转向周婆子时敛了神色。
“是么,既然我上次送给大伯的两瓶茅台他舍不得喝,那下次得按箱送,免得他又当稀奇宝贝供着。还有,是谁那么了解我,还知道我有一位未曾谋面的前妻?”
江淮说话时音不重,却掷地有声。许雾抬眼看到他冷硬完美的下颌线,内心有点小激动。
男人还是要肯为自己出头的好!
“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是你送的茅台?可上次赵翠云明明跟我说是陈礼送的?你一个月工钱才多少?能买得起茅台?”周婆子完全错愕。
那日,她到许家院子来聊天,问起赵翠云新姑爷都送了什么礼品?
许军抢话说茅台。
赵翠云顿时高傲的不得了,再将茅台的价格一科普,将周婆子羡慕的不得了。
当问起是哪位新姑爷送的时,赵翠云犹犹豫豫说是陈家送来的。
周婆子跟赵翠云关系还不错,再加上陈家有钱,肯定不会去计较真假。没想到,竟然是江淮买去的?
还有前妻,那也是许悦告诉她的啊!
“有钱才能买茅台?我看你是浆糊迷了眼,分不清东西!”许雾扬起下巴,眼眸一扫,说的诚诚恳恳:“送礼讲究的是心意,不是排场。我老公愿意费心思给我大伯送那样贵重的酒,是因为他在乎我的家人,更在乎我!是吧?”
最后的问话抛向了江淮,他呆愣了下,还没从老公两个字里回过神来,随后立马点头,还竖起大拇指,表示一百个赞同。
“那陈家就没送什么?”李大婶儿问。
许雾耸耸肩,谁知道呢?
周婆子见在小小年纪的许雾面前落了败,心有不甘,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看着她逃也似的步伐,许雾扬着声音唤道:“周婆婆!赶明儿我就来给你孙女儿当媒婆,好让你早日抱上重孙孙!”
隔着老远周婆子也听清楚了,赶紧用手捂住耳朵,想起那个面黄肌瘦的瘸子,觉得晦气!
该吃晚饭了。
一家人坐在饭桌上却迟迟没动筷子,因为陈礼还没到。许悦不时抬眼望向院外,眼神焦急。
媛媛实在是饿的不行,许雾顾不得那么多,直接上手掰下一只鸡腿放进她碗里。
“媛媛你饿了先吃。”
“谢谢妈。”
赵翠云出去溜达一圈回来瞧见少了个鸡腿,一脸愤愤的看向许雾,更是直接不满:“人还没来齐就动筷子,真是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许雾顿时不干了,筷子吧嗒放在桌上,冷然道:“我瞧着满桌的饭菜不是贡品吧?怎么还不准人动筷子呢?再说了,这都快九点了,一个劲儿的说快到了快到了,人去哪了?走没影儿了都!”
巧的是,这边刚说完,那边陈礼就开着车子停在院外,许悦赶紧迎了出去。
陈礼姗姗来迟,手上提着几条鱼,踏进屋子时满面春风,随手将鱼递给赵翠云:“阿姨,听说许悦喜欢吃鱼,我亲自钓了几条。”
许雾瞥一眼许悦,她的确是喜欢吃鱼,因为可以挑刺儿。
除了几条鱼,没有其他东西了。
许国强咳了几声,看起来情绪有些不高,表面上还是招呼陈礼赶紧坐下吃饭。
赵翠云将鱼提到厨房里,翻来覆去看着,抱怨道:“几条鱼有多值钱?”
许家向来是看重面子的,就算不为自己吃,也得做给邻居们看。陈礼从大老远的拎着几条鱼过来,无疑是让许国强脸上无光。
偏偏许雾这时故意提了一句:“大伯,今晚婶婶烧了一桌子下酒菜,不如将江淮送你的酒拿出来尝一尝?”
她一说,许国强心里立马有了对比,不情不愿的去招呼许军将酒抱出来。许军也是个粗心的,倒酒不拿酒杯,偏偏拿了三个碗来,惹得许国强一阵心疼,还暗中踹了许军一脚。
看着摆在面前的酒碗,江淮在桌子底下戳了戳许雾的手腕,眉头微微皱着。
许雾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喝,还要多喝。自己送的酒都不喝,岂不是白浪费了?
许国强爱喝酒,一两口下肚后,喝酒的姿态一下就显露出来。瘪着嘴看向陈礼,再看看江淮,一个其貌不扬,坐姿松垮,一个挺直脊背,认真听他说着酒话。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江淮站起来客客气气的敬了许国强一杯。他身上沾了些酒气但不多,眼神还清明的很。
“大伯婶婶,许雾的爸爸没在这里,你们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今日正好你们都在场,我想通知一件事情。”
江淮低头看着许雾,似浸着秋水的眼眸满是柔情。
“我想跟许雾办一场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