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还是在继续,那座宫殿,以看得见的速度被夷为了平地,紧接着,宫殿周围,一个接一个的地方,轰然爆炸!
“该死!他们要炸掉这座岛!”颜博咬牙怒骂,把敏之递到了雅歌手中,“抱好了!”
说完,快步追上华珠,一把将华珠扛在了肩头,“雅歌!快跟上!”
雅歌抱紧了嚎啕大哭的敏之:“哦……好!”
华珠的腹部被颜博的肩膀膈得生疼,一边用手捶着颜博的背,一边哭喊:“放我下来!你快放我下来!子承还在里面!他在宫殿里面……”
如果廖子承真的在宫殿里面,现在一定已经被诈死了,周围的爆炸还在继续,难不成死了一个,还又搭上另外一个?
颜博自然是不许的:“别闹!我送你上船!然后我去救子承!”
华珠拼命挣扎,一口咬上他脊背。
颜博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手一松,华珠趁势滚了下来,并拔腿朝宫殿跑去。
“二妹!二妹你给我回来!你会被炸死的……”
颜博转身去追,突然,地平面猛地一震,一股强大的爆破,携裹着巨浪一般的冲力朝他们几个滚滚袭来!
颜博一个翻身,将雅歌与敏之护在了身上。
嘭!嘭!嘭!
整个世界都仿佛要毁掉了,地动山摇、海浪狂啸、硝烟滚滚、沙石弥漫。
等颜博再爬起来,调头去看华珠时,那个方向已经完全成了废墟……
“二妹——二妹——”颜博咆哮着冲进了浓雾硝烟处,雅歌急得追也不是,走也不是,“颜博你回来呀!那里都炸掉了!岛也快毁了!喂喂喂!那里有火药啊!你……”
“二妹!二妹——二妹——”颜博看不清方向,只凭着一股直觉在浓烟里跌跌撞撞。
突然,肩膀一痛,他撞到了什么东西!
他挥拳,一把朝那物砸了过去!
“是我!”对方握住了颜博的拳头,颜博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揉了揉眼,凑近一看,“世子?”再低头一看,“二妹?”
这人,正是“逃”掉了的赫连城,赫连城的怀中抱着被爆破的余波震晕的华珠。
颜博眼睛一亮:“你没走?”
“我像是那么背信弃义的人?”赫连城被烟雾呛得不轻,忙拿出一方帕子捂住了口鼻,又拿出华珠的帕子轻轻掩住了她的口鼻,“快离开!还有好多火药,待会儿炸起来,整个岛都要碎的。”
颜博听了这话,“你带二妹走!雅歌和敏之在前面,我把他们交给你了!我去找子承!子承还在里头!”
“咳咳咳……”赫连城被呛得有些哮喘了,“不用找……有……咳咳……有人救他!”
话音落,另一道黑影一晃,也从硝烟中飞了出来。
雅歌大喜过望:“流风!流风!”
流风满脸鲜血,胳膊也全都是血,在他背上,是更加血肉模糊的廖子承。
呜——呜——呜——
呜呜呜
三长两短的骨哨声,是七宝催促他们上船的信号。
颜博抱过敏之、赫连城抱着华珠、流风背着廖子承,雅歌紧追其后,以最快的速度前往了港口。
在他们身后,房屋倒塌、土地龟裂、飞鸟走兽乱作一团。
当他们终于登上戴安娜号时,只听得轰的一声惊天巨响,整座岛屿像沙堆似的寸寸垮塌,巨浪一卷,碎岛沦陷,直至最终,消失在了海平面。
八月桂花香,琅琊好风光。
一艘豪华的画舫之上,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坐在轮椅上,仿佛在闭目养神、又仿佛陷入了沉睡。
他容貌极好,湖光山色,也不及他一分颜色。
一个与男子的模样有七八分相似的小女孩儿站在男子身旁,一边用稚嫩的小手揉搓着他的胳膊,一边软软糯糯地说:“爹爹,你今天气色不错哦,是不是感觉好多了?念儿今天很乖哟,有练字、背诗、还帮娘亲收拾了房间。娘亲说今天是爹爹的生日,念儿再背一首给爹爹听好不好?要是念儿背得好了,你记得睁开眼睛,看看念儿哦。”
男子没反应。
念儿甩了甩有些酸痛的小手,绕到男子的另一边,为他按摩另一只胳膊,并用稚嫩的童音非常认真地背诵道:“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背完,爬到男子腿上,对着他额头亲了一口,“爹爹,生日快乐。”
男子依旧没反应。
念儿鼓了股腮帮子,靠进他怀里,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睡了过去。
华珠端着一盘糕点出来时,就看见女儿趴在廖子承怀里睡着了。华珠微微一笑,搬来凳子,挨着廖子承坐下,随后,偏头,靠上了廖子承肩膀。
“你都睡六年了,还没睡够吗?”
“流风跟雅歌成亲了,七宝也娶妻了,你不知道吧,七宝那家伙,搬了一整船梅庄的宝石,现在,他成北齐首富了。这画舫就是他买的,漂亮吗?哦,还有,赫连城做了南越驸马,也过得挺好的。大家都很好、很圆满。”
华珠含泪一笑,亲了亲女儿,又亲了亲他,“我们也很圆满。当然,如果你能醒,就更圆满。不能,我就等着。不过先说好了,万一你睁眼的时候我已经成了老婆婆,你可不许嫌弃我。”
微风停了,水声歇了,整个天地都仿佛静止了。
一束金阳冲透厚重的积云,落在那张俊美如玉的脸上,反射出一圈淡淡的清光。
突然,那清光深处,长睫一颤,一滴晶莹的泪珠缓缓滚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