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哦”一声,走到榻前回头瞅他,“要脱衣服吗?”
萧六郎:“……”
于是墨九大喇喇趴在软榻上,头埋在枕头里,把受伤的脖子露在外面,静待萧六郎伺候。
可等了半晌,身后却没有动静,她又睁眼回望,“来啊。”
萧六郎绷着脸,问得莫名,“你确定?”
墨九点头,“对啊,你不是大夫么?计较这么多干啥?”
“好。”萧六郎向来惜字如金,不声不响地走近,一只手落在她脖子的伤处上,这力道很大,墨九原本就挨了一棍,这样揉捏几乎疼得钻心,她受不了的尖叫,“不要啊。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晚了。”萧六郎挖了一块绿油油的药膏,继续往她脖子上摁。
“啊!”墨九又叫,“不要啊,不要碰我……!”
竹楼下的院子里,蓝姑姑抬头望着窗户的灯火,捂了捂脸,不停地来回跺脚,“作孽哦作孽,这可怎生是好?怎生得了啊?”
薛昉不解地看她,“姑姑怕甚?墨姐儿不会有事。”
蓝姑姑瞪他一眼,“你个毛都没齐的小子懂什么?”
薛昉搔了搔头,“我怎就不懂了?”
摇曳的火光里,墨九的叫声渐渐弱了。不得不说萧六郎确实是“神医”,神经够粗犷,折腾也够狠,但她脖子上的肿胀真的好了不少。慢慢的,她不仅再也感觉不到疼痛,反倒舒服得似睡非睡。
“萧六郎,好舒服!”
她昏昏欲睡的声音,像一首自弹的催眠曲,酥入骨髓,在如豆的微光里,有一种暖洋洋的暧昧,柔软的曲线上,一头长发凌乱的松落在枕上,绘出一幅疑似画中人的妖娆。
萧六郎背光而坐,似乎并未受美人儿的感染,独有一种医者的清冷与高贵。
“萧六郎……?”她又喃喃。
他“嗯”一声,音调软得像一片轻薄的羽毛,从她的伤处拂到脚心,竟有一种耳鬓厮磨般的温柔。
她幽叹,“怪不得人家说,女人嫁医生,幸福有保障。”
萧六郎黑发微垂,遮在脸侧,看不出表情。
墨九并没有察觉自己的啾啾声,比情人的絮语还要柔软,只知颈子上的疼痛没了,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舒服的眩晕感,恨不得就这样陷入梦中,语声也更为絮聒。
“萧六郎,我们认识这般久了,好歹也算半个朋友,你怎就忍心让我守活寡哩?”
萧乾的手顿住,清冷的脸上,意味不明。
可墨九看不见,她头歪在枕上,已然睡了过去。
萧乾静静看她一眼,拉过薄被盖在她身上,慢慢出了竹楼,对众人道:“大少夫人困了,今夜就睡在南山院。”
……
待墨九次日醒来时,她夜入南山院,并且睡在萧大郎屋里的事,就传遍了萧府。
墨九敲敲额头,看着蓝姑姑欲哭无泪的脸,有些发懵,“我怎么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