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远说不过她,哼了声走了。
时宴接着看书。
她翻到最后一页,看泛黄的纸张上那幅手绘植物。
植物形状像常见的小蓬草,不过叶端是圆的,中间还有个杆,开着单冠的花。
和昨晚祁州采的那株有点像,只是他的还是幼株,没有花冠。
顾教授当时想要去采的植物,会是它吗?
时宴若有所思了半会,便合上书。
“夏少校。”
会议室的门打开,传来江焯叫夏思远的声音。
时宴看关上门过来的江焯,起身,把书放回箱子。
江焯在柜子里拿出些吃的,走进大厅问:“时小姐,要泡面还是饼干?”
“泡面。”
“等着,我去泡。”
原本随顾凛城去夏城的还有王凯这些士兵,现在就剩下他们几个,江焯现除了副官的职责,还有当管家的意思。
时宴端着他泡的面,弄了满满一叉子,张大口正准备吃。
“喂,砍头怪。”夏思远挑着下巴,傲慢的讲:“进去。”
他说完走来大厅,拿她手里的泡面。
时宴抬手躲过。“这是我的。”还从没有人能夺她手里的食物。
夏思远切了声,便去找江焯。他没让他泡,很自觉的自己动手。
时宴想了下,端着泡面进去会议室。
她进去的时候,全息屏正好关闭,光线有些暗。
顾凛城打开灯,看端着泡面进来的人。“给我的吗?”
“这是……”
“拿过来吧。”
时宴听他纡尊降贵的语气,看他极帅的脸,又看手里热气腾腾的泡面。
泡面很香,她也很饿。
可是吧,她昨晚到今天好歹吃了些东西,他应该是什么没吃过……
算了算了,不就是一碗泡面嘛,还是给更需要的人吧。
更何况,这是她要追的男人。
时宴纠结了下,便把泡面给他送去。
顾凛城拿了泡面,也弄了满满一叉子,一口吃掉三分之一。
听他吃面的声音,时宴咂吧下舌头,在他身边坐下。
她撑着下巴,看冷峻无双的男人,有点心慌。
这是她滋生爱情幼苗的启发者,他有着世间最强大的能力、最出众的容颜。可他同时也有着比常人更冷酷的性情,更无情的颜色。
他杀伐决断,为战争而生,也将为战争而死。
爱情这种东西,能侵入他的生命,成为他为之疯狂的东西吗?
时宴看即使食着人间烟火,也十分养眼的顾凛城,第一次有了无法决定的事。
顾凛城大概是真饿了,几口把泡面吃掉,还喝了口汤。
时宴问:“要不要再来桶?”
“不用。”
顾凛城推开泡面,审视着漂亮温驯的女孩,迟迟没说话。
被他浅淡冷漠的眸子望着,时宴心里一紧,想刚才的臆想,不会被他看穿了吧?
还是要跟自己算之前非份之想的总帐?
在采石场她是不小心亲到的,后边在飞行器上她不是没成功吗?
时宴有些忐忑不安,沉默的与他对视,打算敌不动我不动。
良久后。
顾凛城问:“祁州知道你是治疗者的身份吗。”
低沉磁性的悦耳声音,不带问号的寻问着笃定的事实。
时宴莫名的松口气。“嗯。”
“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有这个异能?”
“……大概五六岁左右吧。”
她一开始不懂这些,身边也没人告诉她。
时宴回忆的讲:“起初让我觉得神奇的事,是圈养的鸡被人打断翅膀,我盯着它看了许久,希望它能好起来给我们生鸡蛋吃。然后没多久,它就扑着翅膀跑了。”
说到这里,她无奈的笑起来。“当时我以为自己会魔法,或者是上天选中的人,暗暗兴奋的墨守这个巨大的秘密,也不跟别的小孩胡玩了,认为自己有着神圣的职责。”
顾凛城看她昴扬肆意的模样,没说话。
时宴接着讲:“我真正意义上知道自己是治疗者时,是被掠夺者抓住,让我救一个被感染病毒的女人。结果当然是没救过来,他们差点一刀砍了我。”
她说完,见他不知想什么的浅灰色眸子,唇角微陷。“哥哥,我可做你的专属治疗师哦,我很厉害的。”
五六岁,是迄今为止已知的最小的自然进化者,确实很厉害。
顾凛城看她泛着光的兴奋眸子,在她凑过来的时候,往后退的靠在椅背上。“帝国一直在寻找治疗者。”
“我只想当平民,你们和倦羽组织,我谁也不加入。”时宴放肆的瞧他。“但我能提供友情服务,特别是你。”
这就是赤裸裸的调戏了。
顾凛城面无表情,沉声讲:“时宴,你想获得保护就必须做出选择。为帝国服务,还是加入特殊任务处理部,二选一。”
“没有平民的选项吗?”
“没有。”
“可是我已经不想打打杀杀了,只想体验我不曾体验过的事。”
“那将会有无数人为你的这个伟大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
时宴一怔,脸上的笑意敛去。“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为什么要怪到我身上。”
这句话更像是问自己的。
她想到上辈子,从一开始的保护同伴,到后边与帝国为敌,再到进攻夏城。进入夏城说是所有人的目标,可实际是为实现她的愿望。
她用一次次的胜利,给他们建造可以实现的美梦,壮大他们的野心,让他们随自己出生入死。
这期间的牺牲比以往还要巨大,至直夏城的全军覆没。
如果没有她,他们或许还能活得更久些。这也是她为什么脱离反派者,决定进城的重要原因。
她不想再背负那些生命之重。
顾凛城看她暗淡无光的眸子与消沉的脸,以为自己说重了,不自然的转移话题。“夏思远说是你救的他。”
时宴愕然,没想那少爷还是个实话实说的好孩子。
她想了下,漠然道:“他是蕴初的朋友,用不着感谢。”
“他父亲不这么想。”
听到他这句话,时宴心脏一下攥紧。
她有不好的预感,而每次这种预感都将灵验。
顾凛城讲:“大将军会亲自接见你。”
“……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
时宴还在挣扎。“面见大将军这样的殊荣……”
“忤逆他们,对你当平民很不利。”
时宴抬头看他。
顾凛城避开她的视线,起身冷漠道:“好好休息,等到了夏城,直接跟我去见他。”
说完便走了。
时宴目送他离开会议室,呈大字摊椅上,双手枕着头,看穹顶。
当然平民真这么难吗?她以为是最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