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这次算是大伤元气了,颜面扫地不说,损失也是不小。刚好相反,如今京城里面,在加上上次赈灾有功,之前在京城里面的一些影响,顾长宁的百撷坊很快便是在众多染布商中脱颖而出,接管了官布的印染。
尘埃落定,顾长宁自然是喜气洋洋,历来事情都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百撷坊这边喜气洋洋,可是昔日趾高气扬的周府,眼下可谓门可罗雀,院子里,秦元景亲自来宣读圣旨,跪在眼前的周大人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叩地谢恩之后,甚至起身的时候,都需要小厮搀扶着。
明明知道周家在此事上受了冤枉,可秦元景却是不能说出一个字,有的时候,全身而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
见周大人恭敬的接了圣旨,神情沮丧颓败,秦元景略顿了顿,开导道:“周大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今日皇上能够网开一面,对大人来说,也已经算是莫大的安慰了。”
对于今日这个结果,周大人早有预料,人头落地,皇上需要当上薄情寡恩的骂名,自然不会。毫发无伤,皇上需要带上草菅人命的臭名,自然也是不成,眼下将自己之前的优越一削殆尽,才是最好的结果:“秦公子说的是,老夫自当谨慎小心,不负皇上的教导。”
眼下这个场面,秦元景也是一刻钟都不想耽搁,见周大人顺利接旨,任务完成,便是点了点头:“既是如此,那元景便告辞了。”
“秦公子慢走……”周大人强打精神对他微微拱手。
岂料话还未说完,那边厢,气喘吁吁的周锦玉便是奔了出来,老远瞧见秦元景立在院子里头,便是高声道:“元景哥哥……”
秦元景心头一突,这个周锦玉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同样心里不安的还有周大人,这个女儿挑这么好的时候出现,真不知道会闹腾出什么事情出来,真是……
“锦玉,吵吵嚷嚷的,成什么规矩,还不快回房去……”周大人先发制人,想要呵退眼前的周锦玉。
可显然今日这是丝毫没有起到作用,那周锦玉既然匆匆前来,又岂会因为父亲的一句呵斥,便会作罢的。
果然周锦玉愣怔一下之后,便是放慢了脚步,在周大人几步开外的地方缓缓跪了下来,叩首哽咽:“父亲……”
看当下形势,秦元景一惊,周大人连忙对一旁的管家示意,管家忙是掏出银子,迅速打发了虽秦元景一同传旨的几位公公。
院子里的无关人等也是识趣的退了下去,片刻之间,方才还人头攒动的庭院里面,顿时便是空空落落的。
对于眼前的周锦玉,秦元景也是一声叹息,何以小小年纪,如此草菅人命,此事若非周大人担下罪名,不要说她的小命不保,怕是往后在京城里面,再也休想抬起头来。
周大人虽然也是恼恨与女儿的不识时务,犯下大错,可是事已至此,一切皆有定数,思及此处,已经释然的周大人亲自上前搀扶起跪地不起的女儿:“你起来吧……”
周锦玉站起身来,昔日明媚的俏脸儿上,早已是盈盈粉泪,我见犹怜:“父亲,都是女儿不好,连累了周家……”
“如今说这个已经迟了,一切自有定数……”周大人叹了口气,幽幽道。
见父亲如此一说,周锦玉心里更是慌乱,不知道一向看重脸面的父亲,这次颜面扫地,府中生意更是受到重创,这一切都是源于自己的私心,可是,可是她真的没有投毒。
“元景哥哥,父亲根本就没有投毒,那些不过是一些锦玉身旁的人,平日里瞧不惯顾长宁,才做下错事,可她们都说了,都只是普通的泻药而已,根本就不足以致命,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周锦玉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看向秦元景的方向,可怜兮兮的求助道。
到这时候了,周锦玉依旧不肯承认自己下毒,将事情推的还算赶紧,更可悲的是,周锦玉到现在还是没有看明白当下形势,是不是她投毒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借着这个机会绊倒周家才最要紧,可……这些事情,可不能说明。秦元景叹了口气:“锦玉,事已至此,此事刑部已经定案,眼下投毒的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你还不明白吗……”
“难道刑部的人,就可以胡乱冤枉人了吗,这其他人做的龌龊事情,为什么要让我们来背黑锅。”秦元景还没说完,周锦玉便是气狠连连的跳起脚来,此事对周家打击太大,周锦玉到底也是顾不上往日的大小姐形象了。
一旁的周大人却是再也忍不了了,皱皱眉头,一挥手:“来人,姑娘累了,将她扶回绣楼休息……”
在院子外面畏畏缩缩的几个丫头,听到周大人的话,忙不迭的奔了进来,动手便要拉着周锦玉的衣裳,却是被周锦玉狠狠的甩开:“父亲,女儿还有话没有说完。”
执迷不悟,周大人一甩袖子,对愣愣的几个丫头道:“还不快带姑娘下去。”
几个丫头吓了一跳,自是不会再犹豫,几人将周锦玉强拉了下去,直到周锦玉的声音彻底的听不清了,周大人方才轻叹口气,拱手道:“公子见笑了,锦玉的话……”
秦元景一向机灵,这周大人的弦外之音,他焉有听不明白的道理:“锦玉不过是太过担心府邸之事,一时言语失控,大人放心,元景明白。”
周大人感激一笑。
如斯情形,秦元景也是不想看到,可……许多事情。
看着面前的秦元景面色颓然,随行的秦子琨早已猜到一二,今日情形,定然是在周府的时候,境遇不好,有些感慨罢了。
想了想,便是轻磕着马肚子,与眼前的秦元景并排而行了一会儿,方才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信笺递了过去:“这个是刚刚收到的,属下不敢擅自做主,还请公子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