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琨低头思量了片刻道:“依属下看,应该没有。”
“这么肯定?”秦元景微微挑眉,看了他一眼。
秦子琨接着分析道:“是,今日毕竟公子对她有相救之恩,她虽表面布不满公子态度,但方才公子的那一番说辞,也算是合情合理,她还是相信了。”
“那就好。”秦元景略略放下心来,想了想,又道,“对了,方才她托我一件事,你马上去办。”
“什么事?”秦子琨道。
“你去一趟顾府找江掌柜,取出千秋雪的刻版送到少府监去。”秦元景吩咐道。
秦子琨点了点头。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秦元景目光望着窗帘外面,接着问道:“豫王眼下还在太后宫中吧。”
“今日太后寿辰,他按理是要等到寿宴之后,才会离开。”秦子琨揣测道。
秦元景点了点头,复又合上了双眸。
顾长宁跟随公公身后,出了宫门,从侧门乘坐马车,不多时,便是到了地方。
顾长宁下了马车,抬眼瞧见一座白墙黑瓦的院子,上书大大的“少府监”三个黑漆大字。
“顾姑娘,快走吧。”许是得了秦元景的银子,公公的态度还算不错,见顾长宁在门口张望,便是回头提醒道。
“是,马上来了。”顾长宁回过神儿来,连忙深吸一口气,顺从的跟在身后。
公公上前扣门,一个身着灰色衣衫的小吏应声开门,见立在门口的公公,面色微变:“成公公,快请进,我们唐大人可是等候多时了……”
因为顾长宁来的突然,估摸着也是事先得到了什么关照,反正就是说明了没有单独的住处,反正在这里待的时日也不会太长,合住就合住,顾长宁倒是没有太多计较,待一切都安排妥当,都已经到了午后。
成公公又是细细叮嘱之后,终是回去复命了,顾长宁长长的舒了口气,在安排好的房间里坐了下来。
忙乎了大半晌,这猛然一歇下来,忽然觉得周身都是特别疲累,口干舌燥的的,刚随手提起桌上的茶壶,合上的房门便是从外面打开了。
顾长宁忙是抬起头来,却见门口立着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眉目如画的漂亮女子,该是同屋的女子回来了。
女子抬眸看了顾长宁一眼,面上便是漾起一丝甜美的浅笑,率先开口了:“这位一定是顾姑娘了。”
顾长宁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原本以为,自己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是得罪有权势的人在线,只怕来这里也是会处处受人排挤,眼下看这女子的态度,似是自己小人之心了:“这位姐姐好,我是顾长宁,初来少府监,以后还请姐姐多多关照。”
女子抬脚进了房门,一双清水明眸上下打量了顾长宁几眼,方才接着道:“顾姑娘客气了,方才回来的时候,唐大人都跟我说过了,姑娘不过是暂居此处而已。”
顾长宁从袖子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银子,塞到她的手里,眉目含笑的道:“虽然如此,不过长宁人生地不熟的,总之以后还是要多麻烦姐姐。”
女子的手心碰到银子,好看的绣眉毛微微一跳,却是开口拒绝道:“姑娘这是干什么,此处又不是皇宫里面,姑娘无须如此。”
顾长宁见状倒是一愣,这女子倒是奇怪了,此处又没有外人,她又何必拒绝,难道这世上还真有那不喜欢银子的人不成:“姐姐是嫌少?”
女子却是摇摇头,轻笑着在桌前坐了下来,自顾自的倒了盏茶水,浅酌了一口,又看了愣在一旁的顾长宁一眼,笑道:“你站着干什么,快坐下吧。”
“姐姐,你……”顾长宁刚开了个头,便是被眼前的女子打断了。
“以后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面,你还如此拘谨见外,还不快把银子收起来。要不,以后我便不理你了。”
看宁榕儿如此坦荡,顾长宁若是还要强塞银子收买,便是矫情了,于是便是不好意思的收起银子。
女子明媚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来,拉着顾长宁坐了下来:“这就对了,我叫宁榕儿,你以后叫我榕儿便好。”
顾长宁也是甜甜一笑:“那你以后叫我长宁。”
宁榕儿笑着搁下手中的茶盏,看着顾长宁的脸,正色道,“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不过你胆敢跟皇后娘娘理论,胆子也是够大的,就不怕砍头了吗。”
顾长宁闻言摇头,苦笑道:“你既然知道了我在宫中所惹的祸,便是知道我那样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胡乱就认罪了吧。”
“说的也是。”宁榕儿理解的点了点头,顿了顿,方才道,“这罪的确不能随便认下,否则后患无穷。”
顾长宁点了点头,叹息道:“是啊,所以我现在才会被他们遣送到这里来。”
“来这里,也总还有希望,总比当时认罪就被关进大牢里强。”宁榕儿也是感慨万千。
二人沉默了片刻,宁榕儿忽然好想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我听他们说,你是因为敬献了什么寿礼,得罪了皇后娘娘,到底是什么寿礼,这么要命。”
顾长宁闻言警惕的朝外面看了一眼,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方才压低声音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是件印染复杂的布匹而已,皇后娘娘怀疑我的来路不正,所以才为难我的。”
宁榕儿同情的点了点头,道:“这么说,你自请来少府监,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是。”顾长宁点了点头,“我自幼随家父学习印染之术,虽然说不上是个中行家,但是也算是通晓一二的,想来自证清白,唯有此法可行。”
“也是,希望你一切顺利吧。”宁榕儿没再追问下去,顺着她的意思道。
……
夜色渐浓,太后凝祥宫中,终是安静了下来,太后对身边的落离姑姑点点头。落离姑姑会意,领着殿中的一众宫人们朝外面走了出去,偌大的宫殿里面,就剩下太后和豫王母子二人。
豫王看着落离姑姑不忘小心翼翼的关上殿门,嘴角儿便是微微翘了翘:“看来,母后是要关门审案了。”
“你说呢。”太后看着身侧满脸玩世不恭的儿子,冷下脸来。
豫王摇摇头,身子往后一靠,神情慵懒的把玩着手上的扳指:“好吧,母后想问什么,易儿知无不言……”
太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道:“你说,你是不是认识那个丫头。”
“母后看出来了?”豫王却是并不解释,而是含笑的反问道。
“你该知道身份有别,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商女罢了。”太后皱皱眉头,很是不满。
豫王面色不变,依旧微微含笑:“商女又怎么样,易儿又未说,要娶她过门。”
“你……”太后腾的一声站起身来,伸手指着豫王的鼻子,气的说不出话来,“你,你不知道皇后家中势力吗,竟然为了一个小小的商女,得罪皇后,真是糊涂。”
“皇兄已经登基几年了,怎么母后还是这般惧怕皇嫂母家的势力吗。”豫王面色骤然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