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胤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不自然,仿佛宇文昊再盯着他看一眼,他的头顶就能留出冷汗来一般。
他干咳了两声,道:“狱卒从来不就是那么一点手段?要么在饭菜里下毒,要么就是动用死刑。”
说完话他还摇了摇头:“那几个刺客的饭菜里不可能会有毒,当然最可能的,就是被狱卒用了死刑,活活被打死的。”
宇文昊像是接受了这个解释,然后问:“三哥你的伤好了没有?”
宇文胤摆摆手:“请了御医来看过了,用了药之后就好了很多,现在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
他受的伤不重,至少和宇文昊比起来,一点也不重。
“嗯,”宇文昊轻点了一下头:“那三哥怎么忽然进宫来了呢?”
只这一瞬间,好像两个人就要针锋相对了一般,坐在里头的叶媛媛就能感受到两个人之间似要升起的硝烟味道。
“三哥不过就是想母后了,所以想进宫来看看母后,”宇文胤的脸色再自然不过:“现在既然听说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三哥觉得,还是和十七弟一起去见父皇吧。”
宇文昊又挑到了宇文胤话中的纰漏,他问:“三哥怎么知道弟弟现在要进宫见父皇?”
宇文胤反问:“不然你现在就要去天牢里面查看情况吗?你的伤不适合去天牢里,如果你要去的话,三哥愿意代劳。”
宇文昊摇摇头:“那就一起去见父皇吧。”
宇文胤嗯了一声,随后两个人都在门口让侍卫检查了令牌,最后一起进入了皇宫,见到了他们的父皇。
“儿臣拜见父皇。”三个人异口同声。
皇帝的眉头紧锁,连声道:“不用拜了,一个两个都受了伤,这些就先算了吧。”
旁边的宫人适时的端上来三条带着软坐垫的凳子,叶媛媛先服侍着宇文昊坐好了,然后才坐下。
“你们都知道那几个刺客现在怎么样了吧?”皇帝坐在高位,沉声发问。
“知道。”三个人又是异口同声。
“父皇,儿臣觉得,那个狱卒恐怕背后有人。”宇文昊忽然开口。
皇帝的眉心锁得更重了,他的眼睛扫过在场的三个人,随后又十分霸气的一挥手:“你们先退下。”
原本待在大殿里的宫人和侍女闻言都乖乖退下了,最后一个走的侍女还十分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你继续说。”
“儿臣觉得,一个小小的狱卒绝对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宇文昊的双眼直视皇帝,缓缓道:“而且这几个人的重要性他也不会不知道,除非他是个疯子,不然他绝对没有可能对他们无端起杀心。”
皇帝又盯着宇文昊看了半天,才说:“那个狱卒,的确是个疯子。”
宇文昊瞪大双眼,完全不敢相信皇帝刚才说的话,这个狱卒,居然会是个疯子?一个疯子怎么可能能当狱卒?
旁边的叶媛媛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她问:“一个疯子狱卒怎么能进天牢当差?”
皇帝坐着揉了揉眉心,道:“他是中了药,然后疯的。”
还不等他们几个人说话,皇帝又说:“而且这个人中的毒,在其中一个刺客的身上找到了。”
宇文昊猛然回忆起来,自己之前也是中了一个刺客的“内里散”,所以才会那样如同脆弱美男一般过了好几天,等他冷静下来,才问:“父皇,不知道那名身上藏毒的刺客是男是女?”
皇帝回答:“微胖的男刺客。”
叶媛媛也明白,宇文昊的问题只是在确认其中的一些细节。
现场陷入一阵沉默,忽然,有宫人从侧门走进来,皇帝只看了一眼宫人,其他的话并没有多说。
而那宫人从进门起就没有看旁边坐着的宇文昊、宇文胤和叶媛媛,她直接走到皇帝的身边,然后把一份用蓝色锦袋包装的东西递给了皇帝,接着又在皇帝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皇帝的面色变得有些微妙,他抬眼看了一眼坐在自己面前的宇文胤,很快又收回视线,把目光焦距在自己手中的锦袋上。
叶媛媛的好听力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可惜她坐的那么远,也只听见皇帝问了一句:“确定了?”
然后宫人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其他的她完全没有探听到。
宫人点完头之后,皇帝示意她可以退下了,她就继续面无表情的按照原路离开,离开的时候还是没有看坐在大殿中央的三个人。
叶媛媛觉得奇怪,宇文胤觉得诡异,宇文昊却觉得这样的情况很正常。
皇帝继续坐在高位上,低着头慢慢把锦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叶媛媛看见,那是一封信。
皇帝面色凝重的看完信,然后就把信纸狠狠一丢,丢在桌面上,随后皇帝又猛然起身,走到殿下。
“你们可知道刚才那封密信中写了什么内容?”皇帝果然就是皇帝,多年的老江湖,开口总是这样九曲回肠,永远不懂什么叫做开门见山。
叶媛媛对这样的人就觉得很无奈,什么事情都要别人去猜去想,明明可以直接告诉别人,为什么要废那么多时间和口水呢?
“写了刺客的真正死因?”宇文胤果然做贼心虚,皇帝在这个档口问了这个问题,他现在能想到的也只有和刺客有关的事情。
皇帝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后又问宇文昊:“昊儿,你猜猜信中写了什么?”
宇文昊面不改色的回答:“儿臣不知。”
皇帝的视线移到叶媛媛的身上,然后很快移开。
叶媛媛眨眨眼睛,这个,算不算对自己智商的鄙视?
皇帝又走上殿,拿起刚才那封信,慢条斯理的念:“臣户部侍郎张忠义有密信禀告……三王爷宇文胤纵容仆人于街道横行霸道,为祸民间,且有证据称,三王爷严重贪污运往云南、湖南一带的赈灾银两,总数累计达三十万两黄金……”
皇帝一字一句的念着,底下听着的宇文胤,眼睛也一寸一寸的瞪大,似乎是极度不相信自己现再耳朵里听到的内容。
怎、怎么可能会有人查到自己头上来?怎么有人敢查他?户部,户部现在不是宇文昊在接手吗?他想狠狠的瞪一眼宇文昊,却生生忍住,如果现在自己有所动作,绝对会被人发觉,到时候自己再想要解释这些内容都是被人栽赃陷害自己的无稽之谈,那就很难让人信服了。
皇帝很快就把两张纸上记载的内容念完了,念完之后他又松开手中的信纸,任由信纸随意落在桌面上。
“胤儿,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吗?”皇帝冷冷的看着殿下的宇文胤,他如果是在看到这封信之前,那是万万不可能会认为自己的三儿子宇文胤会在暗地里做这样的小动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