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后,醉香楼。
县令看着一旁眉目冷漠的男人,再看向面前热情的老鸨,不时擦着额头的冷汗。
老鸨看出了容玄身上的官威气势,还有些胆怯,知道他是哑巴后,长松了一口气。
哑巴是不能入朝为官的,估计是大门庭出来的公子爷。
县令理所应当被认做了公子爷带出门的随从。
此时这个随从拿出了一锭银子,问老鸨接不接生意,他想要买一个人的断掌。
老鸨眼睛闪了闪,看着桌子上的银子,干笑出声“哎呦喂,小爷怎么这么粗鲁,动不动让别人断掌,可吓死奴家了。”
年轻的女子矫揉造作,尚且谈得上是情趣,上了年纪的老鸨还在卖弄色相,县令总觉得她像是能吃人的癞蛤蟆,怪吓人。
县令扭头看容玄,叹气“她可能是嫌我们的单太小了,不愿意接,我们去别家看看。”
他把银两收回袋子里,拿绳子系紧了,起身要离开。
老鸨纠结了一会儿,见他们神色无异,竟真的准备离开,连忙闪身到门前,把门关上,回头严肃道“两位爷想买谁的断掌?价格多少?”
县令回头看向容玄,脸色狠狠一变,瞪大的双眼仿若在说容兄,是她,是她们,案件水落石出了!
容玄却是推开了他,打开门往外走。
县令和老鸨同时愣住了。
县令不是破案了吗?
老鸨不是来交易的?
老鸨回过神来,想要留住县令“小爷,具体情况说清楚,价格都好说。”
县令尴尬的推开她,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我兄弟脾气不好,你不想做我们的生意,把他气走了,我去把他追回来。”
老鸨看着他一副怂蛋的模样,心里头不甘心,还是哄着开口“哎呀,这事的确是妈妈谨慎多虑了,不如爷先给五十两定金,待你把另一位爷寻回来,我们在商议具体情况?”
她眼底闪着精光,暗瞅瞅盯着县令腰上的钱袋子。
县令也聪明了一把,把她的手握住,热切的目光“你先别急啊,我身上只有这五十两银子,可我那兄弟身上……”
他做了一个手势,见老鸨故意瞪大双眼,他才呵呵一笑“你且在这儿等我,我得赶紧把人追回来,否则他进了别家店,是妈妈你的损失啊。”
老鸨闻言,立即松开他的手臂,让他快去快回。
县令跑出花楼,有了逃出魔爪的错觉。
容玄在街口等他,两个人又进了另一家花楼。
这家花楼的生意明显更好,老鸨更肆无忌惮,直接询问了他们要断一掌,还是断双掌,价格不同。
县令惊呆了,这是买猪肉吗?
老鸨微微一笑“一掌一百两银子,双掌是一百五十两银子,当然,这是普通人的价格,倘若是贵人,价格另议。”
县令吃惊,却还是认真道“想要买谁的断掌,你们都可以帮我们取下来?”
老鸨扬唇笑了“那要看爷想要谁的断掌了,身份太高的……得先给十万两定金,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取。”
“十万两?”县令摇了摇头“万一你们做不到呢?”
老鸨胸有成竹的语气“那肯定是那位贵人身份太高了,你想想贵人那是什么身份,我们也只能尽力去做,真成不了,我们再退你一半的定金。”
县令听明白了,原来人体器官可以这么买卖。
他犹豫道“那我们想要那个人的命呢?”
老鸨扬着眉头道“也行,一条人命一千两,贵人的命,定金十万两。”
县令是彻底明白了,他不敢再多问,担心引起怀疑。
容玄眼神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县令心底发苦,唇角更苦“一百两太贵了,我手里头只有五十两……”
老鸨看着他捏紧了钱袋,里头似乎的确装了一锭元宝。
老鸨善解人意道“你可以先给五十两做为定金,等你把剩下的五十两凑齐了,我们再把任务发出去。”
县令苦笑道“五十两做了定金,我们今晚估计得睡大街。”
容玄从腰间摸出一个铜板放在老鸨面前。
老鸨茫然的看着容玄,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县令很想遁走,偏生容玄盯着他,示意他开口。
县令深呼吸一口气,朝老鸨解释道“这这这铜板,是他给你的……”
他想说给你的定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老鸨恍悟道“公子赏我的?多谢了!”
容玄眉头一蹙,摇了摇头。
县令迫于无奈,还是连忙道“这是他给的定金。还请你谅解,我们实在囊中羞涩。”
老鸨的脸色瞬间青了,忍着把他们打出去的冲动,冷冷的起身“待两位凑够了钱再来吧,送客!”
容玄干脆利落的起身,捡起桌子上那枚铜钱,负手离开。
县令擦着冷汗跟在他身后。
老鸨吐了一抹唾液“长得人模狗样,却是个穷酸,我呸!”
出了花楼后,两个人并没有再进其他花楼,找了一家客栈歇下。
李淳和另外两个捕快早已找了客栈歇下。
县令询问容玄明天该怎么做,容玄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字回。
清早醒来,县令和容玄吃了早食,回到花街老胡同附近,找到了另外两个捕快和李淳,让他们收拾东西,准备回青山镇。
出府城的时候,马车却塞在了半道上。
县令让捕快去打听,才知道今日是苏赵两家结亲的日子。
县令觉得这两个姓氏有些耳熟。
捕快连忙解释道“大人莫不是忘记了,府台大人正是姓苏。”
县令恍然大悟的想起来,“原来如此。”
捕快又道“听说这个赵家也不简单,是幽州同知,也是下一任……”
他悄悄说了两个字。
毕竟位置还没有坐上去呢。
县令瞪了他一眼“你听谁说的?”
捕快嘿了一声“我去打听,都这么说,赵同知最近都在府台院办公呢。”
苏治准备升迁回京的事,有一阵没有去府署了,赵同知自认是下一任府台,直接搬进了府台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