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时蕴愣了愣:“我露出什么破绽了吗?”
裴知意挑了挑眉:“看到我不要这么急吼吼的话,就没什么破绽了。”
江于淳刚进嘴里的一口热水险些从鼻腔里喷出去:“……!!!”这到底是个什么女人啊!
储时蕴摸了摸鼻子,虽然听上去有点怪怪的,但这份儿“急切”要是落在凶手的眼里,就确实有点意味深长了。
摊主端着托盘,笑着扬了声便过来了:“来来来!客官,各位的豆腐脑、芝麻烤饼来了!”
雪白的豆腐脑上浇上一勺小虾米熬的汤汁,撒上几颗深色的酱菜沫子,再配上一直烘烤得层次分明的芝麻饼,酥脆掉渣与咸鲜细滑,绝配!
半碗热腾腾的豆腐脑下肚,醒了肠胃,裴知意才问道:“所以,浙江那边查到线索了?”
毕竟,那两个清楚她不愿意去乐家的原因,那么也一定会与他说起。若不是察觉到了乐家与案子有关,他不会来答应来给乐家说项。
摊子在闹市,身边来来去去的都是人,寒暄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几人都是习武的,警惕性高,小小的声音便可相互之间听得见了。
储时蕴清秀如春日枝头新生枝叶的面容微微一肃:“那个乐清任果然不对劲。他庶妹是在乐家老宅的侧院里被烧死的,侧院翻修的时候他竟为了庶妹建造了一座荷花池!”
约莫雁云也是刚刚赶回平江,所以查到了些什么连赵含庭都还不知道。
但是生在王侯府邸,又怎么会看不破其中深意。
给庶妹造荷花池都能让人怀疑,那么只有可能是兄妹关系十分恶劣了。
一语道破:“宠妾灭妻!”
储时蕴的指微曲,在桌上一扣:“没错!”
“乐家出了门儿都是一团和气,外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乐家里头的人可未必不知道。雁云去到浙江之后在市井茶肆里听了一耳朵,就听到从前在乐家签过短契的婆子悄么声与身边的人说什么‘恨不得对方死,修什么荷花池装什么样儿’。”
裴知意睇着豆腐脑的目色微微一动,却也没有说什么。
储时蕴继续道:“最重要的是,他胞妹死后,就再也没有姑娘失踪了!而他胞妹从前得的也是心疾。再发生这样的命案,就是月初,也就是乐大姑娘被人下毒之后没几个月!”
江于淳吃完了饼,拍了拍手上的屑子,朝裴知意扬了扬下颚:“那不正好,目标明确了,神医该上场了。”
裴知意埋头吃东西,不搭腔。
五月底之前没事做?
看来是有点不大可能了。
储时蕴清秀的面庞满是疲累,看着知意道:“侏儒朱四的线索含庭与你说起过了吧?他能在刘家轻易脱身,就是因为在刘府那宅子之前的主人找人修缮过房子,朱四是泥瓦匠,就在那批工匠里。这几天一直叫晋欢暗中盯着他,但他、还是死了。”
裴知意回头看了晋欢一眼,难怪面孔沉沉的,原是任务出了差错。
晋欢郁闷地摇了摇:“人怎么进去的我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但他被人一刀当胸贯穿,现场还有第二个人的血脚印,连凶器都被带走了,又肯定不会是自尽的。”
晋欢自小就跟着江于淳,打过仗,当过斥候,拥有绝对的机敏、警觉以及身手。
绝对不会是因为失误而让凶手在眼皮子底下溜走的,可见对方当真是高手啊!
江于淳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这种来去无踪的身手,咱们谁去都一样。”转而又问道,“他家里人怎么说?”
储时蕴忍不住掐了掐眉心:“他独居,无家人。”
赵含庭感觉这个案子越来越诡异了:“他出事之前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或者做过什么事?”
晋欢执行任务就没有失败过,就这么被凶手溜走,憋火的不行,只想抓头:“他是泥瓦匠,来去的地方人很多,但是并没有太奇怪的地方。除了一同做事的工人,也不见他与谁交谈过。”
储时蕴点了点头:“去他工友家中询问,没有任何发现,都说他一向很少与人来往,性格比较孤僻,包工头会用他也是看在他手艺好的份上。”
裴知意听了半晌,觉得奇怪,乐家和储时蕴并无太多交集,乐家怎么会求到他哪里去?
那么,事情总归有个什么转折点的:“后来发生了什么?”
储时蕴诧异了一下,惊觉她真的很会抓重点:“都指挥使司的人前天半夜巡街的时候费了好大力气抓到了个可疑人物,衣裳带血,给审问了,说是朱四是被他杀死的。他知我在查侏儒,朱四又是周杨县人,便来通知我,然后拿了他的鞋子去朱四家里与地上的脚印对比,确实对的得上。”
晋欢深觉自己的身手和敏锐都被乐清任侮辱,脸色更沉了:“……假的!”
储时蕴肯定道:“我去见过那人了,看步履身形,身手确实不错,但是绝对做不到在晋欢这里无声无息杀朱四的程度。”
没有凶手,那么凶器就不会自己凭空消失,除非它还在现场,只是没有人发现而已。
但是屋子里只有死者一个人,凶器又是怎么做到在他被一剑贯穿之后没有痕迹的被藏起来?
裴知意垂眸细思了半晌,忽然问他:“朱四的血是不是有点淡?”
储时蕴双眸微睁,送到嘴边的豆腐脑都掉回碗里了:“当时屋子里的水盆被打翻,和他的血混在了一起,你怎么会知道?”
裴知意皱眉,又问:“地面或者橱柜上有一个不怎么明显的凹痕。”
别说储时蕴,去过现场的人的面容都已经无法用惊讶来形容了。
“对,地上有一个圆形的凹痕。”
裴知意继续道:“伤口趋近于垂直?”
储时蕴震惊的眼睛都不带眨的了:“确实如此。”
赵含庭就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去过现场了:“你想到了什么?”
知意又管老板要了两张饼,然后一行人去了粘条糕的店里。
老板娘的摊子还是她资助了钱财开起来的,自然会给他们腾出地方来。
进了后院的屋子。
知意把筷子怼在一张饼的中间,一用力,“刷”的一下,垂直把另一张饼从筷子上戳穿了。
围在桌边看着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