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指挥使司辖下的卫指挥使司兵士正在附近巡街,遇上赶着去报案的百姓,赶忙就过来了。
一看屋顶打得正酣的两个血淋淋的人,外加一颗乱飞的头,顿时就懵了。
他们这些人操练了好些年,确实有点力道身手,但显然都不是对手啊!
缩在屋子里不敢出来的百姓扒着门框窗框伸着脖子在看:“连军爷都打不过,可怎么办,别待会儿杀红了眼再盯上咱们啊!”
说着,街道两边的铺子啪啪啪,全给关上了。
外头的人就无语了:“……”你们这样、合适吗?
裴知意有点嫌弃地睇了眼站在街道上帮不上忙的衙门中人:“平江这么大个州府,巡城的将士居然全是些三脚猫,难怪匪类猖狂了。”
赵含庭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富庶之地本就容易招惹宵小目光,若是官府中人不凌厉,便要形成大漏洞了。”
江于淳是武将,很认真的研究这上头两个人的招式:“……”
为首的镇抚据说曾经也是个江湖人,这么一听,大约觉得深受侮辱了。
回头看了她俩一眼,一提气,脚一蹬,借力就上了屋檐。
裴知意瞧他那气势,还以为他起码能跟人打上三五个回合呢。
结果还没出手就直接给那凶神恶煞的一掌打了下来,撞在了她们这边茶肆的门柱上,痛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半天没能站起来。
裴知意啧啧摇头:“就这身手,难怪在江湖混不下去了。”
她一唱,赵含庭便一和:“确实不大容易。”
也不知是不是给这两人的话给刺激的,那镇抚看了他们一眼,瞬间好大一口血吐了出来。
裴知意挪了挪脚步,一脸拒绝碰瓷:“你别看我,可不是我打的你。”然后一转脚站去了对面廊下,选了个非常不错的角度继续看打架。
赵含庭跟了上去。
江武将朝着镇抚一叹。
镇抚捂着心口,脸黑成炭:“……”
屋顶上双方身手实在差不多,百多个回合从这儿打去了远处,百姓们摸摸索索要出来了,人又打了回来,于是啪啪啪,店铺的门又被关上了。
两人各有被对方所伤,依然难分胜负。
那一身玄色衣衫的姑娘身上看不出有多少血迹,但是被划破的衣衫昭示了她的伤不轻。
但是拎着的人头攥在手里没有撒开,晃荡间那可人头的面目终于从散乱的头发间露了出来。
裴知意边看边问:“你的人打架厉不厉害?”
赵含庭侧首看她,瞧她兴致勃勃,眼神似星子,不由一笑:“还行,需要帮谁?”
裴知意扬了扬小巧的下巴:“打那男的。”
江于淳疑惑了一声:“恩?你认识?”
知意食指挑开了被风吹着搭在长长睫毛上的青丝:“最近隔壁县采花贼频繁流窜作案,采男也采女,受害者一双手数不过来了。刚才听茶肆里有个婆婆说,告示上,采花贼的眼下有一颗大痣,那颗头应该就是了。”
那个跌在地上的镇抚挣扎着站起来,那角度正好也看清楚了那颗头的五官。
“看着确实像!怎么还跑来这里了!”
踉踉跄跄地来了廊下,扶着抱柱道:“郡守衙门联合指挥使司设下天罗地网也没能把人逮住,就发了告示,取采花大盗首级者赏金二百两。那个姑娘应该就是赏金猎人。跟她打的,要么是想抢人头去官府换钱的,要么就是那颗头的同伙!”
赵含庭和江于淳几人来平江也数日了,大约也已经听说过这个案子。
“看他招招下死手,可不像是为了银子的样子。”赵含庭手中的玉骨扇在耳侧轻轻一挥:“雁云。”
他身后的年轻人应了一声“是”,脚步极轻的一跃便上了屋檐,直接缠住了采花大盗的同伙,让那姑娘有机会把手里的短刀抹了他脖子!
来回也不过二十几招吧!
看得巡城的将士们一阵汗颜:“……”
镇抚捂着心口的手骨节一绷:“……”心更塞了呢!
那凶神恶煞的采花贼脖颈间血液喷涌。
死瞪着眼前的两个人,仿佛不意竟来了个高手,自己就这么被抹了脖子。
尚不及用手去捂伤口,便被雁云一脚从屋檐踹了下来,又是重重一击。
血流如注,便如鱼离了水,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条件,只剩了挣扎。
那攥着采花大盗脑袋的姑娘已经跟他缠斗多时,身上的伤颇重,最后还是被雁云给带了一把才能稳稳落地。
镇抚接过她手里的头颅,高举在手中,高声道:“采花贼已经被这位女侠就地正法,大家回去相互告知,可安心矣!”
百姓们开门出来,纷纷鼓掌,称赞那位姑娘和雁云身手好,为民除害。
镇抚回身又同那姑娘道:“女侠伤重,可先去找医馆疗伤,一应费用会有官府承担。赏金是否需要我们官府去替女侠至郡守衙门兑换,女侠放心,我们必然不会贪图半分,明日即可送到姑娘手上。”
那位伸手凌厉的姑娘没什么表情,面上多处被刀锋划伤的细小伤口,血水模糊了她的面容,也瞧不出生的究竟什么模样。
只看着那一双眼眸,淡漠而沉寂,似乎颇有故事。
她摇了摇头,方要说话,那个抽搐着抽搐着几乎要咽气的采花大盗骤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