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问钰本想找仲子扁,询问他是否要同他们一块回去。
没曾想,出现了变故。
仲子扁向来跟个狗皮膏药黏着公孙蓁,就算出门,天黑了也会乖乖回府。
现在仲子扁既不在府苑,也没去找他们,大概是出事了。
虽说姜问钰和谈殊面上瞧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但公孙蓁还是徒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没见着他吗?”她忐忑问道。
姜问钰摇头:“没有。”
公孙蓁心头一慌,身躯不稳,险要摔倒,姜问钰连忙扶住她,安慰道:“师父估计是碰到什么事情,耽搁了,相信没多久他就回来了。”
公孙蓁深吸了口气,缓和了些。
姜问钰将她搀扶到椅子上坐下来,手轻轻拍着公孙蓁的胳膊,看向谈殊,歪了下脑袋,示意他倒杯茶水。
谈殊意会,拎起茶壶,慢条斯理给公孙蓁倒了杯茶水。
“公孙大夫,除了解蛊毒,师父还有说什么吗?”姜问钰轻声问道。
公孙蓁喝了口水,气色恢复了些,听到她这么一问,想起来:“他出门时候手里拿着书信,说是要卖钱。”
书信,卖钱?
纪言行。
姜问钰和谈殊脑海同时想起这个名字,两人都下意识看向对方,从彼此眼里更加确定了仲子扁失踪一事跟纪言行有关。
“我们知道了,公孙大夫不用太担心,师父行走在大江南北多年,见识广,可有能耐了。”姜问钰缓声道,“他不会有事情的。”
公孙蓁手覆在姜问钰手背上,叹了口气:“我知道,但你师父他总不会照顾自己,怕是要吃了上顿,忘了下顿。”
“我们会把子扁师父带回来的!”姜问钰一本正经地承诺道,“不会让他在路上乞讨丢您脸的!”
公孙蓁被她逗笑了:“确实挺丢脸的。”
两人跨过门槛出来,谈殊侧目朝姜问钰看去,不紧不慢道:“让萧元颂和霖州刺史查纪言行的行踪,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跑不出去,还在霖州。”
“好。”
顿了顿,姜问钰仰头看他,软声道:“世子在安慰我吗?”
谈殊反问:“听不出来?”
“听出来了呀。”姜问钰眉眼带笑,“不过,下次世子安慰我,可以再直接一点。”
出乎意料的回答。
谈殊心里将她说的‘再直接一点’琢磨片刻,才漫不经心出声问道:“解决问题不比口头安慰好?”
姜问钰说:“这个分人的。”
谈殊点点头,又问:“你是哪类?”
——两类都不是。
谈殊心想,眼前的人很聪明,问题,她能自己解决;口头安慰,她表面装听进去了,实际肯定是左耳进右耳出。
虽然多此一举,但他还是想关心她。
谈殊惊觉,当初他嗤之以鼻的事情,如今竟有些甘之如饴。
“我嘛?我的话,应该是看对方是谁吧。”姜问钰边提着裙摆进马车,边轻声细语道,“如果是我在乎的人,无论是行动上的安慰,还是口头上的安慰,都能抚平我的焦虑。”
言外之意,如果不是她在乎的人,说再多,做再多都无济于事。
谈殊和姜问钰面对面坐在马车内,神色平静看着她。
姜问钰在乎的人。
谈殊心里上瘾般反复念着这个代称。
对上他的目光,姜问钰眨了眨眼,随即困惑地喊了声:“世子。”
“怎么?”谈殊身子靠在车壁,姿态随意懒散。
姜问钰转动眼珠:“我们要去哪里?”
“刺史府。”谈殊说。
姜问钰哦了声,撩开车帘,趴在车窗好奇望着外面。
谈殊轻垂眼皮,视线落在她拿着笛子的青葱玉指,认真思索了许久。
姜问钰在乎的人能占领她的喜怒哀乐。
是世上最高的荣耀。
只会是他。
只能是他。
屋檐之上,日光高照。
刺史府,因萧元颂的到来,此时正沉浸在吃酒玩乐的热闹氛围中。
看门的老仆瞧见谈殊来了,忙不迭上前引路迎客,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姜问钰跟在谈殊身后,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情况。
前面的人突然止住步伐。
姜问钰踩过青板石路,站在谈殊面前,迷茫地抬起头:“世子?”
“走前面。”谈殊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面前,“别丢了。”
最前面有仆人带路,身后有世子跟着,想丢也丢不了。
姜问钰眉眼弯弯点头:“嗯!”
走进内院,谈殊被仆从叫走,先让老仆带着姜问钰进去,好生招待。
穿过圆弧形的雕花镂空月亮门,姜问钰到了暖阁。
丫鬟端来各式各样茶点,姜问钰百无聊赖吃东西。吃饱喝足,她走到窗边,一手指腹摩挲着白玉笛,另一只手支起撑着下巴,探寻外面的情况。
耳边忽然响起了鬼鬼祟祟的脚步声。
姜问钰对味道很敏感,身后走近的人非但没有谈殊身上那股清冽的味道,反而夹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木屑味。
那人往前走近,距离她一步远时,姜问钰蓦地转身,一抬手,笛子准确无误地抵在对方脆弱的喉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