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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瑞从头到尾不崩人设,一直秉持着能说的、不能说的都不说的态度,彭林都问不出什么,图楠这暴脾气,两三句话之后就想打人了,最后是被邹靖拖出的审讯室。
彭林和白琮一过来就看到他们两个人在门口张牙舞爪的像要打架的样子,彭林皱起眉头:“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像点样子!”
图楠张嘴就是一句“卧槽”:“他到底想干什么?现在证据确凿了好吗?他以为他还躲得掉吗?”
现在这个情况来看,还真不好说。
彭林问:“一句都没问出来?”
“那家伙真是嚣张得让我想揍他!”
邹靖总算可以放开她了,跟着他们走进彭林的办公室才推了推眼镜说:“现在案情已经很明朗了,这三起命案所有死者都是参与过伤害肖雪的,赵家瑞逃不了干系,只不过现在秦惠兰自杀了,又留下了那么封遗书,情况有点被动。”
赵家瑞最先杀的是最容易下手的欧阳琦一家,欧阳琦一家因为贪慕虚荣,姐妹两个都和吴一婓不清不楚,但又因为遭到吴一婓的非人折磨而把恨意转嫁到吴小可身上,一直虐待他,当欧阳琦的父母知道孩子不是自己女儿亲生的之后更是对他进行毒打,导致伤情过重而死,根据白琮的分析,赵家瑞原本是没打算伤害两个老人的,恰巧遇到了这样一幕,就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翟屏那边相对来说困难一些,赵家瑞让肖雪选在他和他那个情人在一起的时候上门去找他,悄悄在咖啡里下了药,然后自己假借谷记送餐员的身份从暗门过去,把那些满肚子坏水、暗度陈仓的人一锅端了。
装死吴一婓的跑车已经被证实了是偷来的,报案人已经去辨认过了,专业团队也已经检测过,这辆车确实经过了改装,而赵家瑞在监狱里就曾学习过汽修,那个当场被撞死的司机也早就身患顽疾,迟早会死,他家人的账号上没有任何异常,但却在家里找到了一包现金,总共有一百万,而非常凑巧的是,翟屏家里的保险柜被人撬开过,被盗金额未知。
这一切都太过巧合,让人不得不产生些联想。
“肖雪的态度出人意料的坚定,不管我们怎么说她都没有动摇,”白琮跟着进来之后把门关上,看着彭林说,“我觉得那个Professor Chung这个时候插手不是什么好事,总感觉会生变。”
彭林没吭声,图楠接嘴道:“赵家瑞一个在牢里待了这么多年的人,他能有什么本事和Professor Chung合作?”
“秧苗之前透露过什么没有?”彭林问道。
白琮摇摇头,犹豫了一下才说:“我们基本不谈论各自工作,而且她这次是代表Professor Chung来的,更不可能跟我说了。”
“这个赵家瑞身上的疑点很多,我打报告上去,都没给什么资料下来,”彭林更不安了,“这件事可能比我们想象中更复杂。”
图楠突然想起来邹靖是省厅委派下来的人,就回头拍了他一下:“你知道什么吗?”
邹靖摇了摇头,彭林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没多问,既然已经陷入了僵局,就干脆说:“已经这样了,也不能一直让外头那位律师和秧苗等着,让他们去见赵家瑞吧。”
秧苗和蒋律师进去了很久,白琮一直在外头焦躁地走来走去,成功把图楠的头给转晕了,忍无可忍地说了一句:“你能别老晃悠了吗?”
于是白琮坐下来,开始一只接一支的抽烟,差点没把图楠给熏死。
这种闷骚的老男人,人小姑娘缠他的时候一副高冷的模样,一旦小姑娘身边有点风吹草动的就开始焦躁不安,典型的缺乏安全感。
图楠探头往里头的方向看了一眼,和邹靖唠嗑:“你说他们聊什么能聊这么久?”
“那位蒋律师来头不小,在业内非常有名气,之前打过一个跨国大案的官司,在极其被动的情况下来了个大反转,赢得非常漂亮,这次他出面了,又有秦惠兰的遗书和肖雪作证,赵家瑞很有可能真能全身而退。”
其实图楠原本只是等得无聊了找个人聊聊天打发时间,万万没想到能勾出邹靖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连正在云吞雾绕的白琮都看过来。
邹靖挠了挠头:“你们都不知道吗?”
图楠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我们这种小地方的基层民警哪能有省厅的储备人才见多识广啊?”
这么明显的一句讽刺,邹靖也不知道是没听出来还是故意装作没听懂,他扶了扶眼镜继续说:“蒋律师的身价可不低,不管以秦家的经济能力还是赵家瑞本人,都不可能请得起他,但我查过蒋律师的行程,他这次过来是第一次和赵家瑞见面,除此之外也没有和任何有关的人接洽过,他这次接下赵家瑞的案子非常突然。”
白琮把手里已经燃到头的烟掐灭,咳嗽了一声才说:“Professor Chung也不是普通人,他正在做的研究应该是得到了扶持的,他本人也是拿特殊津贴的角色,他为什么会和赵家瑞合作?”
“连你都不知道,我们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图楠原本想拿秧苗开开他玩笑,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这才继续说,“你家秧小苗也不是普通角色,你别以为她成天跟在你屁股后头就不拿她当个人物了,她参与过的研究全都是国家级别的。”
邹靖:“赵家瑞出狱之前的事被捂得非常严实,没有人能查得到,头儿打的报告上头二话不说就打回来了,至今也没给出个理由,他出狱之后的事就更查不到了,他用的身份信息都是假的。”
开了外挂般的经历和神秘莫测的身份,一看就有故事。
秧苗和蒋律师在里面和赵家瑞谈了很久才出来,出来之后蒋律师的表情看不出来有任何变化,倒是秧苗很疲惫的样子,看到白琮就问了一句:“师兄你下班了吗?可以送我回家吗?”
白琮想也不想就起身拿车钥匙:“走吧。”
图楠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好半天才叫了一声:“哎!今天不是轮到我休息的吗?!”
黑眼圈又要变大了!细纹又要变多了!
秧苗今天没有一点心情耍宝,她上车就闭着眼长长舒了一口气,非常疲惫的样子,白琮本来一肚子话想问,看到她这样又不忍心了,认命地发动车子送她回家。
一路无话,秧苗甚至还睡了一觉,等到她家的时候白琮突然不想就这样叫醒她让她回去了,就熄了火静静看着她的睡颜。
别墅区非常安静,停车场的灯光也很柔和,只是熄了火之后的车里有些热,秧苗并没有睡太久就醒了,她揉着眼睛问:“你怎么不叫醒我?”
白琮说:“我看你很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秧苗点点头推开门下车,白琮也没跟下去,她走到一半又突然折回来,绕到驾驶座那边敲开白琮的车窗问:“你就没什么话想问我吗?”
“公是公、私是私,”白琮冷静的回答她,“你一直很尊重我,尊重是相互的。”
“哎,”秧苗故意装作失落的样子,用委委屈屈的眼神看着他,“我的师兄太冷静了,一点都不爱我。”
白琮没搞懂这句话的逻辑,但大概猜到她想听什么了,也就顺从她心意的说了一句:“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你要好好的。”
总而言之好听的话不是不能说,“爱你”这两个字是性格包袱,说不出口的。
秧苗朝他眨眨眼:“你还记得自己的初衷是什么吗?”
白琮愣了愣,她这才接着说:“有时候女人的第六感还是很值得参考的,你不是惦记着救你师父吗?现在这个案子应该很快就会结案,工作太真情实感很容易抑郁的。”
她这话怎么听怎么意有所指,而之后几天发生的事居然一一对应了她的话。
Professor Chung和赵家瑞达成了某项秘密合作,而且这个合作受到组织保护,属于机密不能外泄,连彭林都一无所知,赵家瑞被移交给上级,死亡别墅案件按照秦惠兰和肖雪的意愿,以给秦惠兰定罪结案。
图楠有些不敢相信:“就这么结案了吗?我怎么感觉我这阵子天天加班加点的,有点像是白费功夫了?”
赵家瑞自始至终都没交代任何关于案子的事,就连他被接走那天也没有任何特殊表现,好像他就应该有这样的待遇,好像这一切真的和他无关。
白琮满腹怀疑,在连续加班这么长时间之后突然能够按点下班了,他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赵家瑞被提走之后,蒋律师也并没有因此夸大自己的战功,他甚至都没有在公开场合提起过这件事,就好像他从来没结过这个案子,深藏功与名并不是他的风格,但他就是这样做了。
这天白琮下班,刚出所里就看到穿着浅绿色小裙子站在门口笑嘻嘻等着他的秧苗。
他没好气地走过去:“你来干什么?如果我加班呢?”
秧苗不主动提起他工作上的事,但她知道他心里还为赵家瑞的案子憋着口气,就换了一种方式隐晦的说:“你加不加班都不影响我想你啊!想你了当然就过来陪着你啦!”
白琮果然脸色好了很多,她又趁胜追击道:“我的月亮他是所有人的太阳,但我永远只关心他何时阴晴圆缺,我的师兄啊,你心里只有受害者,我心里只有你,你看是不是我爱你比你爱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