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她不是‘玉琶妖姬’本人,是她的传人柳香娥,沿用老妖妇的外号。”
“啊!原来如此。”
“物以类聚,狐狼—家!”
司南誉沉默了片刻,又道:“晚辈—直想不透,是谁垂藤把晚辈从绝地救出生天?”“土行仙”淡淡地道:“想不出便算了,将来总是会明白的,反正不会是敌人,是敌人便不会出手救你,现在且谈正经,神剑帮主的来历,目前仅有你我知道.而你绝处逢生,也没第三者知道,所以……”司南誉迫不及待地道:“所以怎么样?”“土行仙”道:“暂时改头换面!”
“改头换面?”
“不错,否则的话,你便算白死—次,休想与裴震正面相对,他只要知道你没死,将施展什么手段,便无法想象了。”
“是的,这……是意料中事,可是如何改头换面呢?”
“嘿嘿,这就是老夫的拿手了!”说着,从怀里取出—个小瓷瓶,倒出—黑—白两粒龙眼大的丸子,又道:“这易色丸得来不易,老夫平生只用过一次,去了两粒,如今剩下四粒,给你两粒,便只剩最后两粒了……”
“易色丸?”
“嗯!武林中还没几人听说过这东西,是内服的,黑的一粒服下之后,人的肤色便会改变,白的—粒是还原时用的,这东西好在不怕水洗日晒,饮食起居也不受妨碍,可说是易容术之冠!”
“哦!”
“现在你服下黑的,白的可要好好保存,不然这辈子就休想还原了。”
司南誉接过手来,略—踌躇,把黑色药丸纳入口中,嚼碎,和着唾液吞了下去,然后把白色的药丸,贴身藏好。“土行仙”又自怀中取出—袭紫色绸衫,道:“看看合身么?”司南誉惊异地道:“前辈……早有准备?”“土行仙”道:“不是专替你预备的,试试看。”司南誉接来穿上,竟然十分合体,就像是量了身裁制的,突地,他发觉自己的双手肤色已变成了棕色,不用说,脸孔的肤色也改变了,不由骇异地道:“真是奥……”只说了半句,倏地住了口,声音是沙哑的,像是另外—个人的声音,完全陌生,易色丸,连声音都跟着改变,的确不可思议。“土行仙”嘻嘻—笑,道:“成了!”司南誉情绪激昂地道:“开始行动么?”“土行仙”正色道:“听着,现在你已是另外一个人,珍惜这个身分,没有绝对的把握时,不要随便行动,如果失败。行没有机会便很难说了,你的主要目标是裴震,别的不要管,等待最好的时机下手,别小觑裴震新网罗的好手。再来一次三人联手的话,你将无法侥幸!”司南誉悚然道:“晚辈谨受教!”“土行仙”点头道:“我们现在起分手,牢记,别和任何你熟识的人接触,对方仍在桐柏山中活动,你去碰你的运气吧!”话锋一顿,又道:“光凭武功,并不可恃,上焉者,能尽量发挥机智,善于控制自己,伺机行事,不盲动,不轻率,忍人之不能忍,才能成人所不能成,去吧!”司南誉长揖道:“前辈金玉之言,使晚辈茅塞顿开,敬谨受教,告辞!”
“慢着!”
“前辈还有什么指教?”
“关于本门同参惨遭屠杀的事,在真相未明之前,你仍有极大嫌疑,这一点你谨记心头。”
司南誉长长透了一口气,道:“晚辈不会忘记的。”“土行仙”挥挥手,道:“你走吧!”司南誉再次施了一礼,出林又朝山口奔去,“土行仙”的教言使他感受极深,好像突然之间长大了许多,深深感觉以往行事太过轻率,光逞匹夫之勇,与作为—个真武士还差了一大段距离,一席话,真使他脱胎换骨。进入山区,又成了盲目行动,因为无法确知对方的行踪,只能碰运气。照“土行仙”的说法,裴震率高手人山,主要是对付葛祖荫与马月娇,葛祖荫已死在绝谷之中,对方剩下的对象,便是“断肠花”马月娇了。奇怪的是葛祖荫为何与马月娇分手而落了单?是否双方已对过阵,马月娇不敌兔脱?但她是用毒能手,裴震—行何所恃?司南誉自忖:“马月娇也是自己立誓要杀的对象,此番行动倒是一举两得,只是能否如愿,便很难说子。”行行重行行,—阵琶声传入耳鼓。琶声曾经诱他进入死亡,—股怨毒之气冲胸而起,抬头一看,无意中又到了那座坠岩的孤峰前,同一地点,“玉琶妖姬”弹琶何为?又有什么阴谋?对象是谁?心念之中,弹身朝峰顶驰登。峰顶悬岩边,同一块石头上,一个红艳艳的影子在弹琵琶,琶声哀怨幽凄,夕阳回照中,气氛十分感人。司南誉错了错牙,心里暗道:“宰了她!”但另—个意念突告升起,“玉琶妖姬”并非主要对象,杀之是以愤事,自己已非本来面目,还是暂时隐忍,从她身上追出裴震才是上策。于是,那股怨毒之气平了下去。运目细望,那条缚在岩石上的山藤业已不存在。琶声突转凄厉,如风雨骤至,雷电交加。司南誉的情绪开始浮躁,随着韵律翻动,逐渐进入沸腾状态,气血也跟着翻搅起来。—丝灵智未泯,他发觉情况不对,立即运起至上心法,静气宁神,逐出心魔,以定力对抗琶声。约莫盏茶光景,琶声戛然而止,司南誉已出了—身冷汗,暗道—声:“好厉害的魔音。如果定力稍差,定必气血逆行倒窜丽亡。”“玉琶妖姬”缓缓起身回头。充满魅力的容光、胴体,使司南誉心弦为之震颤。乳莺般的声音扣人心弦,“玉琶妖姬”秀眉微蹙,道:“阁下定力惊人,什么来路?”司南誉几乎忘了自己已经改头换面,口—张,蓦然惊觉,冷声道:“师徒同科,姑娘当是‘玉琶妖姬’的传人?”“玉琶妖姬”显然地一震,道:“阁下见识不差!”这一说,等于承认了身份。停了停,又道:“阁下谅来不是无名之辈?”司南誉淡淡一笑道:“姑娘错了,在下江湖无名小卒,谈不上名,也说不上号。”“玉琶妖姬”姗姗挪步,迫近到司南誉身前,打量了司南誉几眼,眉头又皱了起来,这紫棠色面孔的紫衣人,的确有些不堪承教,寒着粉腮道:“阁下到底是什么来路?”司南誉心念一转,道:“紫衣人!”“玉琶妖姬”口角—抿,道:“没听说过。”司南誉随口:“在下说过,本来就是名不见经传的江湖小卒。”
“但你的功力不错。”
“谬赞了!”
“来此何为?”
“找人!”
“找谁?”
司南誉故意一挑眉,道:“白儒!”“玉琶妖姬”意外地一惊,眸光一闪,道:“你阁下要找白儒?”
“不错!”
“为了什么?”
“要斗斗他!”
“斗斗他?”
“嗯!”
“那又为什么?”
司南誉信口开河地道:“白儒—向自诩霸剑无敌,在下要亲自证实一下。”“玉琶妖姬”先是—怔,继而格格一阵娇笑道:“不错,好主意,能击败白儒便可—夕成名,阁下想是急于要扬名江湖,可惜,阁下的愿望永难达到了。”司南誉故意惊声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玉琶妖姬”神色一黯,道:“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什么?他……他……死了?”
“不错,他的尸体就在这断岩之下。”
“是谁……有这能耐迫白儒坠岩?”
“阁下不必知道。”
“遗憾,唔!这可能是阴谋,莫非是姑娘……”
“玉琶妖姬”双眸大张,隐泛杀机,但随即神色又黯淡下来,幽幽地道:“我错了,该不顾一切救他的,后悔已晚……”突地,她似有所觉地大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她的神情使司南誉心头一动,沉声道:“在下已经说过了,要跟他比剑。”
“你怎会到山里来找他?”
“听说他人了山。”
“真的是这样?”
“姑娘这话问得奇怪,难道还有什么原因?反正他人已经死了,没什么好说的,对了,姑娘在这里弹琵琶是为了什么?”
“玉琶妖姬”转过娇躯,遥望断岩,幽凄地道:“为他弹上一曲,略表内心对他的悼念。”司南誉心弦又为之一颤,意念电转:“莫非垂藤救自己的是她?可能,她垂藤之后,不见人上来,所以又离开了,可是,诱自己上钩的是她,她这是为什么?”心念之中,试探着道:“听姑娘的意思,是目睹他坠岩而没及时救他,但坠岩未必—定死,为什么事后不谋补救呢?”“玉琶妖姬”叹了口气,道;“坠落绝谷,定已粉身碎骨,还谈什么补救。”司南誉一愕,暗想:“垂藤救人的不是她,那该是谁呢?”目光转处,突见—条人影奔上峰来,仔细一辨认,登时杀机云涌。“玉琶妖姬”也已觉察,回身面对来人,大声道:“查到线索了么?”